祁覃似笑非笑地瞧着。
平日里在祁氏耀武扬威,倚老卖老惯了,当真以为所有人都会让着他们这把老骨头呢?
拖去厂狱,都不够那些个狱卒们啃两口的。
……
马车摇摇晃晃,像摇篮一般。
谢龛肩头宽阔又暖和,祁桑窝在他怀里,被他的披风裹着,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查到萧陆将存烟葬在何处了吗?”她问。
“没有。”
那么大一个棺椁,他带人运出城外后,竟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足足过了三日才回来,先前抬棺那些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祁桑没有再说话。
愤怒在胸腔里,被烈酒熏染着,熊熊燃烧,恨不能立刻就找到萧陆想办法杀了他给存烟陪葬。
可想来存烟也是嫌弃他的,便是死了,也得给他们分开,别再脏了存烟轮回的路。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谢龛覆着一层厚茧的手贴上她后颈,将她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行了不要想太多,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我真的要入宫吗?”祁桑又问。
这些日子,对于皇榜的事,谢龛始终没有任何表态,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祁桑也忍了许久了,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她总觉得谢龛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将自己送出去,但又觉得如今京中这局势,他应该是不会公然违抗圣旨的。
“不然呢?”
谢龛胸口震动,似是笑了下:“那可是圣旨,我可不敢违抗,你便安心去宫里做你的皇后娘娘罢。”
祁桑:“……”
虽说也做好了他真会将她送走的准备,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种滋味。
他似乎连挣扎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祁桑被酒烧得迷迷糊糊的小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从他怀中起身,爬到了对面去坐着:“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偏对面的人还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去对面坐着作甚?”
“都是要做皇后的人了,自然要端庄持重,同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祁桑说完,拿眼角余光睨他一眼:“包括太监。”
说完不解恨,又补充一句:“日后你再见了我,要下跪拜一句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的。”
谢龛执掌内厂以来,还从未对谁下跪过。
哪怕是皇上。
他微微倾身,在马车内昏暗的灯笼光晕中,竟真单膝跪了下去:“这样?”
他个子高,单膝跪着,上身挺拔,竟还比她高出不少。
明明是跪着的姿态,却分明还是用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她。
祁桑气不打一处来:“不对!要双膝跪!上身还要匍伏下去!脑袋磕地!朝堂内外多少人对你跪拜,你会不清楚如何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