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呀。”
混乱澎湃的讨伐声中,夹杂着一道尖细微弱的嬉笑,随着声浪滑落。
严迟被挤在狭小的缝隙里,茫然地看着那些狂乱的人,他们的脸好扭曲,身体好僵硬,他们个个肌肉乱窜,目眦欲裂,唾沫横飞。
严迟被汹涌的人群挤得摇摇摆摆,被坚硬的膝盖和手肘接连打中,空气好浑浊,严迟使劲地仰起脸,却接了一脸的口水。
好臭。
“娘,爹,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明明被淹没,却又好像为他们增添了一丝威势。
严迟闭上了嘴。
他看着疯狂的严酉和万有声,不明白他们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明明说是要走,却径直加入了人潮中癫狂。
难道,这就是邪神的力量?
严迟悚然一惊。
不行,绝对不能!决不允许!
他没有看好哥哥,现在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娘爹在自己眼前出事!
严迟的眼神坚定下来,他小脸一鼓,紧咬着腮帮子,一手抱住一个大腿,便要将两人拖出去。
可是好重。
大腿对于他的小手臂来说,真的好大。
更不用说此时的大腿不比寻常,被沉溺的疯狂占据,坚硬如铁,不动如山。
严迟的脸都憋红了,也不过把两人的腿向后扯了一小步。
他无力地看着眼前晃动的衣衫,承受着身上有意无意的击打,在这闷浊的空气中,严迟竟然又想起了万佘。
要是他没有跑掉,他会怎么样?
会十倍百倍的勇猛癫狂吧!
“啊!”
严迟仰天发出一声怒吼,不甘的血丝涌动着,从身体内部生长、延伸,裹缠他的脊髓与肌肉,爬上了他的面孔。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也可以!
刹那间,好似火炉迸发,从尾椎沿着脊骨向上,向腹部,向全身,热血流淌充斥,他沸腾了起来,积存的能量舒展充盈着每一处。
“啊。”
严迟双目赤红,脑中飘飘忽忽,好像听见了哥哥的声音。
那是一声意味复杂的叹息,隐隐带着咆哮。
在这一瞬间,严迟细瘦的手臂,也终于将两只沉重的大腿拖动,一步一步的,逆着人潮,坚定的向外走。
热血上头,有疯狂和迷乱入侵了他的脑海,无数画面、情绪纷纷洒洒,和着鼓胀的力量和肌肉,要侵夺他的心神。
可他的一缕神思始终澄净,裹挟千思万绪,凝成了一道信念:脱离邪神的掌控。
这道坚毅的信念支撑着他身体本能的运转,甚至冥冥入静,惘惘中有仙音唱着泽法,悠悠然缭绕飞扬。
严迟的眼前一片朦胧,躁动与沉静在他身体里碰撞,他唇角无意识地蠕动,无声地与泽法唱和,压抑着鼓动的燥乱,将它困在角落,让它无能地叫嚣,为他持续地提供兴奋、活力、力量。
这种感觉。
狂乱与冷静的感觉。
游走在裂缝边缘、黑暗交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