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不由发出了一声喘息。
朦胧的光影晃动,斑驳如破碎的水花,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好慢,慢到有些失真,如坠梦境。
隐隐约约之间,有断续的声音朝他飘过来,砸在了他的面门上,碰撞出阵阵回音。
“……小……迟……你……”
严迟双目聚焦,突然回过了神。
“在做什么?”
眼前的画面骤然变得明晰,严迟看着严酉放大的脸,猝然加快的语速让他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你这孩子,中邪了不成?”严酉无奈发问,目光看向了同样皱着眉的万有声。
他们两人的大腿被严迟抱着,拖得两人踉踉跄跄,惹人笑话不说,还几度差点摔倒。
也不知他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两个成年人合力也掰他不动,脸上的神情更是吓人,和吴府前闹事的癫子有得一拼。
这可怎么好。
打晕?
两人眼神交流。
万有声的横掌竖在了脑后。
这时候,严迟蓦地反应了过来。
他四下一看,周围好多人在奔跑、喊叫,朝着身后散聚,而他已经把严酉和万有声拖得走过了那棵梧桐树了。
严酉和万有声垂目盯着他,而他还死死地抱着两人的大腿,将衣衫缠得凌乱不堪。
严迟连忙将手一松,热劲瞬间如潮水退去,他刚想开口问他们两人刚才是怎么了,却瞬间被无力、酸痛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一刹那,他的四肢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靠着万有声梭在了地上。
好困,好想睡觉。
严迟仰头看着晃动的严酉,揉揉眼睛,笑了笑,眼前的景象便再度变作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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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细碎的阳光从阴云里钻了出来,洒下片片金黄,跃动的浮尘在光斑中肆意地舞蹈。
里陶镇开始乱起来了。
一人一骑在街道中飞驰,穿过人心惶惶,带着漫天谣言,像一片不愿脱离枝干的落叶,打着旋儿奔向了红梅盛放的地方,那是遗春之处。
咚咚的脚步声踏着廊道,向后院而来。
“慌慌张张做什么?”春儿快步走上去呵斥道。
她的眼珠血丝密布,眼眶泛红,眼下青黑,眉尖紧紧蹙着,分明容颜憔悴得像是很久没有休息,整个人的精神头却异常亢奋,好似随时要炸掉。
秋儿抿着唇紧紧跟在她身后,担忧地看着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那小仆顾不得看春儿的脸色,慌张说道:“春儿姑娘,大事不好啦!”
这急乱的情绪立刻给到了春儿,春儿的拳头紧紧捏起了,鼻孔翕张,开始喘粗气。
秋儿立马上前,握着春儿的手臂平缓地道:“你别急,好好说。”
小仆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镇里来消息说,有谣言称夫人,夫人她祀奉邪神,为邪神立像著身,还,还要,要献祭整个镇子数万生灵。现在镇上闹起来了,咱们府上也被刁民所围,说要打死……”
他脱口而出,知道不该说下面的话,立即便蒙住了嘴巴,只露出惊恐的双眼,一口气道:“朱老爷说让夫人暂时不要回去!”
闻言,秋儿脸色一变,好似想到了什么。
她悚然一惊,急问道:“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