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可笑!他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那些人连你家的狗都不敢打,难不成我生个儿子,他们还真敢对他做些什么?”蔺湛讽刺地说:“你可是连紫帝天都晏家都不敢招惹的东皇,难不成,你还会怕他们?你别找这种破借口了,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你不得不信。”东皇微微叹了口气,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上天早已将一切注定,他又为何费尽心思想要逆天而为?
东皇看着蔺湛这张和多年前别无二致的容颜,终究是什么都不曾说出来。
他既不擅长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一面,又无法用仅可透露出的信息,来说服蔺湛,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蔺湛别过脸,倔强地不去看他。
东皇轻声道:“阿湛,有很多事情,我如今都无法与你解释,但我从未娶妻,也从未有过其他孩子。然而我的长子,兹事体大,牵扯甚广,我希望你能将他现于何处告知于我。”
蔺湛转过脸,赌气地说道:“你不是已经派了伽蓝十三卫么?”
东皇道:“伽蓝十三卫若是那般轻易就能找到你的去处,我怎会二十年都不曾找到你?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知道我有一个孩子,是因为今日我察觉到了《青莲九式》的传承已经有所松动,我能感受到我的血脉——阿湛,自你从那个小世界而来,已经过了两年时间了。”
蔺湛怔了一怔,道:“我竟然已经睡了如此之久。”
他记得,他是三个月前才醒过来的。
东皇道:“的确够久。”
蔺湛凝神看着他,道:“帝君,我不信你,所以我不可能将他身在何处告知与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东皇看了他一会儿,淡声道:“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都会尽我所能保护他的安全。”
蔺湛冷笑道:“你不派人杀他,我已感到万幸,不敢叨扰东皇尊上。”
东皇知道此事已经无话可谈,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孩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蔺湛态度强硬,道:“没必要说,我绝不会松口。”
东皇不以为意,道:“这段时间,我需出一趟远门,你便先在这莲花幻海上住着,若是觉得烦闷,可随时与我传音。”
蔺湛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传音?
东皇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蔺湛不知是自嘲还是在讽刺东皇,说:“帝君日理万机,难得一见,能隔段时间临幸我,我理应感恩戴德,哪儿敢随便在帝君面前碍眼?简直自不量力,不知死活。”
这话,大概是那些伺候他的小童们心里面的想法,东皇在他们心目中便是不可亵渎的神,而他,则是一个不该有什么想法的人偶。
东皇不动声色,道:“之前我不愿见你,是因你我之间误会太深,我心里对你有所芥蒂。如今误会也已经解了,我自然不会再那般对你。我会派更合适的人来伺候。”
“不关旁人的事。”蔺湛道:“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而且,你不是说让我好好反思,三年之内都不能离开这见鬼的地方吗?”
“我只是说的气话而已,你总是能将我的气话记得清清楚楚。这莲花幻海,乃是我识海所化,这里是我能为你提供的最安全的地方,这里但凡有一丝半点的波动,我都会立刻察觉,你的安全,于我而言是第一位的,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走走。”
蔺湛心中有些酸涩,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他撇撇嘴说:“谁稀罕你保护。”
东皇轻叹口气,将蔺湛拉入怀中,亲吻着他的额头道:“阿湛,你我重逢不易,你这些年来,也吃了不少苦,往后的日子,一切有我。”
蔺湛的眼眶隐隐发红,竟是贪恋着这难能可贵的温柔,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吧。
蔺湛满心疲惫,他已经无心再猜东皇如今徒然大转的所作所为,究竟目的为何,但,哪怕是为了蔺玄之,他如今也绝对不会胆大包天的惹东皇不快。
过了良久,蔺湛才轻声说道:“好。”
东皇此人,从来都不会与人争执,而他决定的事情,轻易难以被人改变,东皇的强势,也是他从任何其他人身上,所不曾见过的——即便是温柔,也仍是不容置喙。
蔺湛只希望东皇对他,能有半分的怜惜和在意,即便只有半分,他便拥有从东皇手中保住蔺玄之性命的机会。
只要东皇找不到蔺玄之,蔺湛相信,以蔺玄之的聪明和天赋,以及那不可捉摸的强悍运数,他有朝一日必然能够突破五洲大陆的结界,飞升九界。
到时候……
蔺湛垂下眸子,微微捏紧拳头。
他该让蔺玄之得到的,一样都不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