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土地,具是戈壁大漠,万里之内毫无绿意可言。
蟒黄色和石块的灰黑色交替出现,让人看了有种荒凉之感。
作为天性喜水的龙尧一族,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的环境,所以龙尧一族从来都是将北界的北疆之处让出来给紫帝天都晏家属臣陵家直接管理,而龙尧一族每隔几年,派个族内弟子前去北疆监工,过几年再寻人替换,这便也就算是他们对北疆最大的管理了。
所以陵家被称为“第十族”、“最强盛的准天族”,是完全有依据的。
看到黄沙大漠,龙尧一族弟子们先是狂喜,没过多久便蔫吧下来,一个个鬼哭狼嚎的,抱怨老祖宗为何在自己埋骨圣地,搞出这种让他们几乎脱水的大漠环境。
奔波了一日一夜,又和那些煞物打了一场,简直身心俱疲。
于是商量之下,如今已经成为龙族之首的展枫亭总算是良心发现,道:“我看诸位也累了,这大漠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过去,不妨先原地休息吧。”
不出所料,欢呼声一片。
晏天痕寻了个背靠着大石头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其实并不觉得太累,即便是累,也是心累。
一只手在晏天痕的脸颊上摸了一下。
“一整夜都是心神不宁,你都在想些什么,不妨与我说说。”蔺玄之在晏天痕身旁坐了下来。
晏天痕抬头朝着蔺玄之看去,眉头微微皱起,道:“我觉得那煞物破封之事,不像是被火种偶然打开结界那么简单,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蔺玄之道:“想知结果,这有何难?接下来这一路上,若是再有煞物出现,那便妥妥说明有人在动手脚,若是平安无事,倒也当真可能是偶然。”
晏天痕沉了沉眸子,道:“但煞物的确出现了。展师兄的意思,也字里行间在说明师尊已经窥天算到了天哭将会重现世间,煞修将会重新降临人世。”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道:“煞物乃是旁的大世界来的怪物,寻常修士根本奈何不了他们,除非在兵器上涂抹云含有真灵之气的血。若是修为高出煞物太多,也一样可压制他们,但我算过,唯有宗师境之上,方算是‘高出太多’,然而你从头至尾,都不曾有一滴血流出,这又是为何?”
晏天痕禁不住在心中嘀咕:都这种时候了,蔺玄之竟是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之处。
“想要灭煞,若不想流血,修为也不够高,便要一举将它们身上那个煞核给灭碎,这倒也是个方法。”晏天痕先是补充了蔺玄之话中的疏漏之处,才接着说道:“亦或者是像我这样的——唯有煞修才最了解煞物,也唯有煞修能够控制它们。这个控制,包括让它们臣服、听从、亦或者是死亡。”
晏天痕勾了勾唇,道:“我修了煞,自然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同类,煞物最害怕的,也不过是同类罢了。”
唯有煞修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煞物。
这一点,道祖很早就发现了,然而其他人,除了真正修了煞的那几个人之外,直到神魔大战结束,直到这世上所有煞修和煞物,一同被埋在大封之中,或者烟消云散,都再无人知晓。
“当年的灵毓,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修了煞,成为万人唾骂的魔帝么?”蔺玄之忽而问道。
晏天痕一怔。
然后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晏天痕道:“修煞虽然也算是被逼无奈,但灵毓哪里有那般大方?若非被逼无奈,他绝不是那种能够为天下牺牲自己的人,大哥还是莫要猜测了。”
与其说是他为了灭煞而修了煞,倒不如说,是他被逼无奈成了煞修之后,才被选中为那个灭煞之人。
大漠孤烟,日头沉沉。
龙储君展枫亭不知与海狂浪说了些什么,海狂浪对他的态度才算是稍微缓和。
“我们寻个地方,说些事情吧。”展枫亭走了过来,一只手还轻轻在太阳穴上按压着,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因为头疼。
晏天痕拍拍屁股上的沙子,当即便站了起来,朝着东边抬了抬下巴,道:“我就等着你来坦白从宽呢,走吧,那边没人。”
蔺玄之也随之而去。
晏天痕口中的那边,立着一块比两人还高的怪石,形状虽然诡异,却是个天然屏障。
展枫亭道:“时间不够,我长话短说。”
晏天痕马上道:“别啊,这一路还需得十天半月的,师兄定是要好好说,要不然,到时候我如何劝海师兄原谅你?”
展枫亭:“……”
蔺玄之捏了下晏天痕的脖子,道:“莫要听阿痕乱说,你且先说龙冢给龙帝了什么预示。”
展枫亭不得不感慨,蔺玄之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