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珍也不介意,反而走到荼蘼面前,看到她碗里只有米饭和几根大白菜,不见半点油星子,又大声道:“造孽哦!瞧这小身板儿,像个小毛孩儿一样,可怎么长得大哦,村里头跟你一样大的姑娘不少都嫁人了呢!”
荼蘼咬了口白菜,头都没抬。
张春珍暗骂了声,真是一如继往的不讨喜呢!不过听到屋里头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又挂上了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张饼,“可怜见的,来来来,伯母给你张饼子,吃饱了才能长个儿。”
哟呵!
荼蘼乐了,这次她半点没犹豫就接了过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不过她在接饼的时候特意碰了张春珍手指头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恶心恶心她。
果然,张春珍感受到她的触碰,猛的缩回手,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瞪了荼蘼好几眼,手还在衣摆上擦了好几下。
荼蘼低头,唇角微勾,眼里是别人看不到的讽刺。
从屋里出来的王秀梅看到荼蘼手里的饼,脸上顿时就涌上了怒气,却又不想动手打人让这个讨人厌的兄嫂看了笑话,所以她破天荒的忍了下去,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春珍你怎的这会儿过来了?有事吗?”
张春珍仿佛不经意的扶了扶头上戴着的那朵雪青色的头花,呵呵直笑,“没事儿我就不能来了?秀梅是不是不欢迎我?”
王秀梅笑容更僵了,随后扯了扯嘴角,“怎么会?你来我很高兴,只是小艳在屋里做作业,受不得打扰,我也就不请你进去坐了,你不会怪我吧?”
“”这回轮到张春珍说不出话了,陈丰、陈礼俩兄弟读书不行,陈丰不耐烦去学校浪费时间,去年就没读了,陈礼比他哥成绩还差,见此立刻也不去了,论孩子的出息程度,她好像是暂时落了下风。
但是,她有儿子啊!
张春珍精神一振,似模似样的带着点哀愁,“唉,我家那俩混小子没你家小艳有出息呀,就是不爱念书,真是拿他们没办法了,半点也不体谅我这个当妈的苦心,我琢磨着他们也大了,该给找媳妇了,到时候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他们当了父亲懂事了就能体谅我现在的心情了。”
张春珍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王秀梅的表情,此时见对方脸色越来越黑,她心里乐得不行,假惺惺的道:“秀梅你有姑娘的人选吗?到时候还得让你这个当婶婶的来把把关呢!”
王秀梅简直咬碎了一口牙,张春珍惯会戳她的痛处,她最恨的就是没能生下个儿子,挑剔的婆婆在世时就没少拿此事来找她的麻烦,丈夫更是瞧不起她、怪她,甚至因此还动手打过她。
张春珍和自己同龄,起初生不出孩子比自己还不受婆婆待见,但后来肚皮争气生了儿子,还一生生两个,这下什么好事婆婆都紧着对方,分家时更是偏心对方到了极点。
想到那段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王秀梅心里的怨恨都快压不住了,她满是怨毒的看向草蓬里的罪魁祸首,若不是怀这个扫把星时伤了身子,自己何至于如此?
荼蘼扒完最后一口饭,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仿佛没有感受到压抑的气氛,淡漠的走进了厨房。
有张春珍这个宿敌在,荼蘼笃定王秀梅不会立刻动手,当然,等人走了,会怎么样,她心里也有数。
所以放下碗后,她没多待,趁着王秀梅同张春珍再次虚情假意你来我往的空当,她捏着白得的那块饼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