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她思念起人了。活了十几年,这种事还是头一遭。她自小就习惯了分离,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念叨的。个人有个人的生活,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谁真的离不了谁。
但是这会儿,她真真切切地思念起一个人来。
吃饭的时候会想他,记挂他吃了没有。
休息的时候会想他,惦念着他现在做什么。
看书的时候会想他,担忧着他是否安全。
睡觉的时候会想他,描绘着他的模样……
真是病了!
她得了相思病!
万般想不到自己居然也会有朝思暮想念着一个人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那个人呵,要知道了该是怎么样的开心?
她甜甜蜜蜜地想着,一定要小心藏好,万不能叫他知道了去。免得他骄傲自满,以后就疏忽了自己去。
“男人么,就是贱。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会珍惜。因此,绝对不可以让他觉得女人非他不可。若即若离,让他捉摸不透,他才会将心思放到你身上。”
从前她母亲对她说这些,她很是不以为然,觉得夫妻间还需耍手段,那未免也太累了。
如今她却不自觉地去照着母亲的话去做,为的,只是让那人多爱自己一点。
她的要求不高,只求这个未来的家不会再有其他不相干的女人插足既可。
悠悠叹气,她变得不像她了。
患得患失过了几日,翘首以盼终于等到心上人归来。
她急匆匆又力持冷静地赶往大堂,在即将跨过那道门槛时又悄悄停下。小手轻拍脸蛋,她叫自己冷静些,喘匀气息,这才端着架子慢条斯理地掀开帘子。
大堂里的景色叫她吃了一惊,心脏漏跳几下——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堂中人个个身上挂彩,脸带忧色。
刚想奔去耳边忽传音来——
“谨慎些,莫莽撞。”
水凤漪一凛,听出这是赤老祖的声音。
凤眼四下一扫,堂中多了两个眼生的人。
赤老祖仍旧是一身紫衫,懒洋洋地斜靠在桌面上喝酒。
她困惑地眨眼,只听赤老祖又道“这几人身上血腥味很重。”
明明听得声音来,却不见赤老祖张口。
水凤漪了然,这该是传音了。
她敛了忧虑,压下不安仔细审视。
第一眼,还是忍不住去打量尤佐天。
翩翩佳公子成了落魄的脏残犬。白衣染血,处处裹污泥,脸色惶惶,虽力持镇定,眼神留有后怕的心悸。不见昔日的傲然风彩,像是霜打过后的果实,焉了吧唧。
石婵的衣衫凌乱,像是在地上滚了几滚。灰扑扑的衣衫,灰扑扑的饰品,那蜘蛛模样的簪子断裂了支腿,发间还插着杂草。好在她身上虽然也有血迹,但是面容不见痛楚,想来不曾受伤。
石荼却遭了大秧,他与百里穆云一道,都是被人抬进门来。半立着身坐担架上,大腿处用布条裹着,血迹斑斑。那充当绑带的布条瞅着有几分眼熟。
水凤漪不禁往尤佐天身上瞅了几眼,果见他衣服的下摆缺了好大一块。
百里穆云哭丧着脸掩面喊:“表妹啊,你哥我脸都要丢光了,竖着出去,横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