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皆沉默不语,心中却不停的转着念头。
有的想:袁崇焕和辽镇诸官将恐怕要倒霉了。
有的则猜测:难道皇帝要以此为借口,加派矿监税监,加倍的横征暴敛?
也有的隐隐约约地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暗自心惊:皇帝......莫不是要吃大户?
“既然诸公不说,那就还是朕说吧。”王战本来也没指望大臣们能说什么,王战相信,待会,自己不让他们说,他们也会拼命地说。
“方才张爱卿说到加派之时,朕说了百姓活不下去的三个原因:农田水利尽毁,府库空虚,百姓税赋过重、家无余粮。”
“其实此三者说是原因,其实仍非根本,仍只是表象,却可归结出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百姓遭受横征暴敛,国库却依然空虚,各州县府库无钱亦无粮。”
众大臣都是无言:身为皇帝居然说自己的百姓遭受横征暴敛?这是自己骂自己、要下罪己诏么?
“国库因何空虚?百姓因何困苦?朕以为,根源在于,并没有每家每户都缴纳税赋。名为每家每户不过分担一二钱银子,实则家资亿万的一文不纳,三餐不继的却数十倍承担。”王战声音越发的洪亮,回响在大殿中,也炸响在诸大臣脑海中。
“开国武勋,文臣武将,士子乡绅,富商巨贾,高高在上,享受着诸多特权,占据了天下最肥美的良田,开采着天生地长的矿藏,开设店铺、流通商货,聚敛了天下九成的财富,所有该他们交的田赋商税却都是一文不纳。”
“大曌的田亩是有数的,拿天灾搪塞掉一两成,免赋特权优免掉两三成,再用隐田瞒户的手段隐藏三四成,还剩几成?”
“可朝廷要运转,百官要俸禄,农田水利、赈灾、用兵都要钱,总要收上来一些田赋,这便是实在不得不收缴的。怎么办?向最没有权势、享受不到优免特权的老百姓收。”
“可是这些老百姓的田亩太少,只占大曌田亩总数的一两成,收不够怎么办?利用权势,巧立名目,欺上瞒下,把要收的赋税金额全都压在这些穷苦百姓身上。”
“所以大曌最穷苦之人,除了自己该交的赋税,还要把最有权最富有之人的税赋也给交了,一亩地实际要交出去的田赋几十倍于朝廷正税,这还不算徭役。所以他们的日子才过不下去,所以才流民四起、饿殍遍地,所以才杀官造反。”王战的话已经不是回响,而是山呼海啸、电闪雷鸣。
山呼海啸、电闪雷鸣中,人间疾苦泼洒得淋漓尽致。
......
皇帝电闪雷鸣,臣子自然是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