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皇极殿。
王战坐在龙椅上,文武分列两侧,刘若愚侍立在一侧。
魏忠贤侍立在另一侧,低眉顺眼,脸上看不出什么。
除了满桂、尤世禄、尤世威、孙祖寿、秦良玉、曹文诏等正牌武臣,上午在万岁山见识了皇帝新军的孙承宗、张春、袁崇焕,孙元化等正牌文臣此时也均位列朝堂武官一侧,令群臣侧目,心中不停的揣测。
卢象升、周遇吉、孙应元这三个没有本部部伍的新军小旗也在列。训练的时候跟小兵一样,但是对于他们身上的本事和多年为官的经验,王战并没有无视,赐了他们每人一套参将武服以方便上朝——文武并重,从现在就要开始。
此外,让群臣比较意外的还有一个人——之前职衔只是游击的曹文诏,就是那个被满桂称为大曹的,此时也在朝堂之上。与之相对,最为让袁崇焕倚重的祖大寿却没有被召入京。
虽然同为游击,但祖大寿世代将门,家族久居宁远,家人多在军中,于宁远的重要性远不是曹文诏可比。如今曹文诏被召,祖大寿却留守宁远,让许多有心人泛起了异样的心思。
袁崇焕也有些疑惑,不知自己为什么被安排在武人之列,不知为何孙承宗、张春居然也是武臣之列,也不知为何曹文诏和祖大寿在圣旨中都被升为参将,曹文诏被召来了,祖大寿却没有被召入京。
中午王战和袁崇焕等人一起在军营吃的饭,一荤一素一汤,席间并未多说什么,故而袁崇焕知道的很少。
袁崇焕也不知魏忠贤对面的太监是怎么回事,看服饰可是远不如魏忠贤的职司,居然坐在了魏忠贤的对面。魏忠贤穿的是大红蟒袍,齐肩圆领、大襟阔袖,上绣四爪金丝大蟒,下绣海水江牙,中间绣满了万福、如意纹样,已经是位极人臣的装束,但对面这个太监居然就那么坐着,面前有一张几案,几案上有笔墨纸砚。
“有人与魏忠贤平分秋色了?皇上......”袁崇焕脑海中转着一个又一个念头。
“袁爱卿,你看了朕练的新军,有何想法,说来听听。”王战打断了袁崇焕的胡思乱想。
“吾皇万岁万万岁。微臣看了陛下所练新军,心中实是震惊无已,实不知该用何种言辞形容,若勉为其难强以言说,只能说圣上是天纵奇才。”袁崇焕按下心中疑惑,出班叩首,大礼参拜。
他是真的震惊,如果说进京之前还有些疑惑,现在则只剩下震惊和更强烈的忠诚。
“你起来说话,邸报你应该看到了,朕之意你想必已经领会,虽未必全,但大意想必不差。朕不打算再将大曌的钱粮人力浪费在筑城上,朕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这是朝廷这段时间议事的记录,关于宁锦改造的细节都在里面,邸报上是没有这等军机之事,你看一看再说话。”
看着袁崇焕,王战示意刘若愚将这些时日的朝堂记录递给袁崇焕。
袁崇焕在宁锦看到了新式铠甲的防护力,在这看到了新军令行禁止的精锐风貌,王战还是希望他能有所转变,毕竟他身上瑕不掩瑜。为国家大义,袁崇焕是不怕死的,王战还想用他。
袁崇焕仔细的看着那些记录、细节,堂上一片寂静。
过了盏茶功夫,袁崇焕将记录交还给刘若愚,略微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启奏陛下,宁锦如此改造,堪称威力大增、固若金汤。陛下所练之新军微臣亦已看到,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精锐。然,这样的精锐,以大曌的财力能练出多少?若不过数万,又无坚城依靠,臣恐消耗殆尽之后,国家危急。”
对于宁锦改造虽发自内心的赞叹,却是一带而过。有些话虽未明说,但意思已经透露出来。
袁崇焕如此表现,王战在心中轻轻叹息。
袁崇焕现在还是如史书上一般,相当固执。
王战感觉,他如此表现,一方面,是他只见到了步军冲阵炮,还未见到王战最强大的火炮,更未见到大炮实弹射击的威力,不知其中革命性的变化;另一方面,大概是出于对大曌税赋和军饷的了解、对大曌官吏士绅的了解,出于既有的思维观念惯性,他不认为大曌的官吏士绅会有明显的转变,因此也不认为大曌的税赋会有明显的增长。
换句话说,他不认为皇帝的新政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