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阁老们虽不是必须,却也自动自觉、积极主动地来学院听课,在家里也都在抓紧看皇帝的著述。
除了这幅楹联,在华夏民政学院和华夏陆军学院,都有“国家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亡战必危”、“斗争中求太平则太平存,妥协中求太平则太平亡”这样的楹联刻于学院中醒目之处。
初时有些文臣不解,为何将这样的楹联刻于民政学院,还是孙承宗说“阴阳并作,文武并重,圣上之道,一以贯之”之后,群臣才熄了争议。
文臣们也都知道,在民政学院讲课的时候,皇帝将囊括了四书五经的君子六艺称为国学,并明确称之为华夏道统,但皇帝的很多见解已经完全突破了朱熹的框框,对国学进行崭新的解读,就如朝堂上说的那些。如果用许多新任御史的话来说就是“更近民生,更显昂扬”。王战崭新的国学已经赢得了许多士子的支持。
对于那些反对的士子,支持者无论是在酒楼还是在街头,往往直接拿出皇帝的话来反驳,到处可见论辩:
“圣上立儒家学问为道统、为国学,可见是圣人门徒。”
“圣上自然是圣人门徒,看报纸之上,圣上在朝堂所言、所定之策,皆十分体恤民间疾苦,真正是仁者爱人。可这重新解读四书,以圣上之学问,恐怕力有未逮。强加解读,恐......”
“我看重新解读并无不可。虽传闻圣上学问......呃,一般,但圣上所言所行皆极重穷苦百姓,就如兄台所说,可谓仁者爱人,完全合乎圣贤真意。圣上也说,在我大曌现在这些科举文官治下,大曌屡战屡败,大曌之前,历朝历代也都是不出三四百年就被推翻,而孔圣人可是能驾战车、开强弓的,后辈学子却罕有能如此的,可见不是儒家学问不好,是不肖子孙解读偏了,令后世学子难成真君子儒,多为小人儒,这才令我堂堂华夏屡屡受粗鄙蛮夷欺辱。所以读书人最常读的四书应该重新解读,且必须符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真意,六艺必须并进,读四书不能脱离六艺的整体真意去读,君子至少要文武双全。我觉得圣上此言一语中的,这四书真是需要重新解读,否则真是暮气沉沉,完全背离了群经之首自强不息的真意。”
“看看我等自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能跨战马、开强弓,除了临危一死报君王,哪有半点自强不息的样子?哪有半点像孔圣人?”
......
这些论辩对答,百官自然是多有耳闻目睹,虽也对此议论纷纷,但总体上还是极高兴的:毕竟无论皇帝如何新解,确立为道统的还是儒门学问,还明确设立了国学系,而且对皇帝这新解,刘宗周、黄道周等多有参与,其余大臣也可置喙,可谓群儒争鸣。另外,本身士林之中就有很多人并不完全赞同朱熹的注释,对于皇帝所说的“朱熹确实很了不起,但是任何对四书五经的解读,都是后辈的一家之言,仅供参考而已,否则,前辈诸圣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由朱熹来指定?何其可笑。”这些人都是深表赞同。至于这是否违反了祖制,大部分臣子已经不是很在乎了——皇帝有理有据的突破祖制又不是一回了。
在习惯了皇帝的突破之后,面对皇帝崭新却并不全面的解读,反而有许多人在心里隐隐滋生了一个野望:若是这崭新且昂扬的国学将来想通行天下,必定还需进行一番详细的解读,而若是这里面有自己的见解,那自己便如同石渠、白虎之议中的群贤一样,千古留名!
这念头一滋生便不可遏制,如同雨后疯长的野草。所以此时许多大臣已经不反对重新解读四书、确立国学,反而是充满了盼望,每天散朝之后回到家里便开始研读四书,研读时还时时回想皇帝的那些见解,以之映照,期望自己也能做出某种崭新昂扬的解读,传播于世间,流传于后世。
不过今天,坤宁宫的迹象、数不清的论辩以及所有类似的这一切都被他们暂且放在了一边:居然给黑面短衫的粗坯授勋为“匠士”——位同官身且有俸禄的“士”,令他们抛开了一切,只剩下了十年寒窗的科举出身者的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