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靶牌纷纷在孙祖寿枪锋下爆裂,数万士兵再次彩声如雷,经久不息。
在如雷彩声中返回的孙祖寿翻身下马,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可见除了重刺爆发力之外,久战之耐力亦复悠长。
看看靶牌碎片,看着眼前的孙祖寿,想想历史记载中孙祖寿演武:孙祖寿重刺,枪锋周围一寸范围的靶牌木板全部化为碎屑飞溅。王战估计,孙祖寿的力气至少不下于卢象昇,刺击时的速度、爆发力犹有过之,只是他不使用大锤、大斧、狼牙棒、青龙刀一类的重兵器,所以力大之名不显罢了。
果然,身边的卢象昇发出了赞叹:“陛下,孙将军的大枪刚柔兼备,刺击尤其堪称暴烈,微臣不如,不怪孙将军能在宁锦面对东奴大军所向披靡,杀散其镶白部。”
“卢将军过奖了,在宁锦还是多借陛下铠甲之力。”听到卢象昇的夸赞,孙祖寿面无骄色。
“你们都不必谦虚,你们都是国家干城,将来每一个新军战士也都是朕实现宏图大业的臂助,都是华夏最宝贵的人才。”
说着赞许的话,王战心中也再次感叹:孙祖寿这样高大的身形也就罢了,卢象昇这样普通且偏瘦的身材居然也用一百二十斤的大刀练功,天地间果然是有天才。可是有卢象昇这样天才的文武双全的勇将,有孙祖寿这样自律锤炼,体魄武功、文采品质都无可挑剔的同样文武双全的勇将,彼世的大明却终究还是亡了,更是令人扼腕。
周围无论将军与士兵,听到皇帝的肯定都是自豪不已。
这三个月,王战给孙祖寿、满桂等人从新军的老兵中抽调配备了参谋副手,配备了军法镇抚官、宣导官,对他们麾下的大军进行了整训。
这些抽调去的人现学现卖,将从皇帝这里学到的东西非常认真地传播、贯彻了下去。
孙祖寿对皇帝王战派驻人员也好、贯彻训练内容也好,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异议,二话不说就投入训练之中,就当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兵,从立正、齐步走到放铳操炮,每一样都学的认真、练的刻苦。对王战讲的课他也是堂堂不落,用心记录。短短一月,他已经成为训练标兵,他麾下的兵力也成为了训练模范。
无论是姬重山、姚广道等新军还是周遇吉、孙应元这样的老军伍,对孙祖寿都是十分尊敬。孙祖寿广为流传的名声是其一,最让人佩服的还是他作为曾经的总兵,力气和武艺都已十分了得,但在新军的每一天,每一招每一式都操练的一丝不苟,就算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也像一个最普通的小兵,没有一点点的傲慢、不耐。那高大雄壮的身材趴在地上一起一伏、一起一伏,一天如此,一月如此,三个月还如此,就好像皇帝教的这些东西他会坚持一辈子。
平和中的坚持、坚持中的平和令每个人震憾,每个人都毫不怀疑孙祖寿真就是会这样一辈子。
进入西苑仅仅一个月,到七月上旬的时候,孙祖寿的无形影响就让整个西苑的训练水平、尤其是精神气质都上了一个大台阶。
当时王战看在眼里也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只能感叹:军人典范,忠良楷模。
卢象昇同样如此,与皇帝拨过来的新军同吃同住同训练,认真听讲,学习皇帝的军事知识,同样带着麾下成为了训练标兵。
这两大最有文采的勇武之人如此表现,满桂等其他人自是再无任何牢骚。
不过对于军心士气影响最大的其实还是王战这个皇帝。从六月末开始,在新旧军训练中,王战推行了士兵共议、信任背摔和绝壁救援。
士兵共议由军法镇抚和宣导官共同组织,以百总连为单位,包括连主官百总在内,所有人都要参加,对训练和演习中的一切畅所欲言,规矩是平时十天至少一次,战时随机。
王战不但参加了第一次士兵共议,只要时间和政务允许,王战就分别参加各连的共议。王战在参加士兵共议的时候明确告诉士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说不定谁的经验就对打胜仗有用,这共议就是为上官提供建议、出主意的,这会议也是士兵的权力,士兵们有权提出意见和建议。
在这种共议中,士兵们逐渐了解了军中将官的职权,了解了自身的权力。他们知道了,在皇帝的新军中,自己再也不是像以前一样两眼一抹黑、上官说什么是什么,再也不会被上官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再也不会被监军、将领蒙蔽,再也不会被克扣军饷、让家人挨饿,也知道了自己决不能像其他军伍一样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知道以后一切以军法说话,一切以战功说话。
最重要的,他们知道了自己能够说话,自己说的话不但能被主官听见,也能被军法镇抚和宣导官听见,而军法镇抚和宣导官的最高上官也是尚书,是能经常见到皇帝的。即使以后新军越来越壮大,皇帝不能参加每一次共议,自己的声音也能被皇帝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