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共议下来,士兵们越来越有归属感,从内心里逐渐把军队当成是自己家,自己就是家的主人,自己就是家里兄弟中的一个,一个顶门立户的顶梁柱;在皇帝的讲解中他们也明白了,华夏就是一个大家,大家如果被外敌攻破了,小家也不会好,必定家破人亡,自己就是既保小家也保大家的华夏干城。
他们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第二项信任背摔则来自于彼世王战单位组织的团建。
第一次信任背摔,王战指导新军在台下面伸出胳膊,互相搭住肩膀、搭好人肉架子,自己转身爬上高台,站在一丈高台上,先把瓦罐从高台上摔下来,摔得粉碎,然后转身站好,脚跟露出台边,毫不犹豫的向后就倒,将自己的后背和性命交托给新军战士。
皇帝的举动令新军战士大受震撼。皇帝重重地砸在他们胳膊上的时候,他们也从沉重的冲击中感觉到了皇帝的绝对信任。接下来轮流背摔中,他们不是没人害怕,但是无一人反顾。
除了信任背摔,王战还在绝壁救援中充当人肉底座。在深坑中,王战让新军战士踩着自己的腿、自己的肩、自己的头爬上一丈五尺高的垂直墙壁,最后再将自己拉上去。
这种听自己说话的尊重,这种交托性命的信任,这种甘当底座、最后一个翻越撤离的敦厚与爱护,让所有战士,无论新旧,全都是热泪盈眶、胸中热辣。他们感觉皇帝就是自己的生死兄弟。
从此种共议和训练之后,人人都如同生死相见一般的舍命训练。配合充足的饮食营养,军容军威几乎每日一变,日新月异,军人古风“咸乐为之死”在西苑呈现。
当然,除了这些方面,也还有一个物质方面的原因:九月初发军饷时,西苑大军拿到的不再是之前的银子和米粮,而是第一次拿到了皇曌契钞。所有人的契钞都由主官、镇抚、宣导在所有军士面前公开共同发放。虽然面对皇帝没人说什么,但新军的家属从自家亲人的手里将契钞接到手里,都是立刻攥得紧紧的去军荣商行买粮——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是假的,毕竟都知道之前的宝钞。
在军荣商行内,她们在紧张中买到了又便宜又好的粮食、食盐、棉布还有其他一些货品之后,立刻笑逐颜开、高声交谈起来。小老百姓的幸福和满足来的就是这般容易。
他们知道了,有了皇上的田赋新政和军荣商行的平价保命粮,他们再也不用去借士绅地主的高利贷了。
而在给新军发放皇曌契钞和军荣商行正式营业之前,王战还大张旗鼓的做了一件事——将一车车的银冬瓜运到了皇曌银庄,将一车车的粮食运进了军荣商行后面的粮仓。
银冬瓜在车上毫无遮掩,耀眼刺目。随着银车的行进,人流汇聚,如同百川汇海一般来到银庄面前。就在老百姓面前,银庄前面一排熔炉,将大部分银冬瓜熔铸成了沉重的银砖,少部分熔铸成了长方形的银条,然后才存放进银庄的银库。这个过程持续了许多天,每天都有许多老百姓来观看。
在经营上,王战让前段时间主动来觐见的徽商程建茂获得了一成的股份——程建茂是在晋商的事情刚刚水落石出的时候上书求见皇帝的。他把皇帝说的话当真,且在那个天下商人人心惶惶的时候求见皇上,实可谓胆大心细,为了利润具有足够的冒险精神。而王战也真的接见了他,敞开长谈。
王战让他组织最丰富的货源,以大宗采购来降低进货价格,让他派经验丰富的掌柜经营军荣商行,自己除了贯彻一些财务、记账、监督审计方面的规矩、与参股商家共同派出记账人员,并明确警告他们有厂卫在暗中监视,并不过多干预经营。还明告诉他可以招揽更多京城和外地的大商家,愿意入股的,也可以给予股份,只不过再没有一成这个数了,只能是不超过百分之三的股份。
不得不说,大曌这个久已趋向于内敛的国度中,商人始终具有着最强的冒险开拓精神,或者说对于金钱的追求能压倒一切——程建茂手下的掌柜们战战兢兢的经营了十天半月之后,看到皇帝除了派人记账、审计之外真的不做什么干预,那些记账、审计的人也只是做好分内之事,没有任何多余的指手画脚,皇帝居然还把内府十库的一些老百姓用得着的东西都投入进来交给他们,以比较便宜的价格卖给军人家属,这些掌柜和他们背后的东家程建茂迅速压下战战兢兢地诸多杂念,精明的头脑判断出军荣商行将来的无尽可能,于是立刻绽放出巨大的热情,使得军荣商行的货品愈发丰富,量足、物美,价钱也略微低廉,口碑进一步在民间提升。
程建茂在商帮中名声大噪,军荣商行也成了所有拿不到契钞的人眼馋的地方。
最眼馋的还是军户之外的普通百姓。
军荣商行并不禁止普通百姓进入。眼看着新军的家人拿着户籍贴和对应的粮本,付出崭新鲜亮的契钞,价钱便宜、满斗足量的白米被倒进了新军家属手中的米袋子里,还有食盐、油、上好的棉布,居然还有南方的果脯,所有老百姓都心动了,不能买也要进来看看。
新军家馋嘴的小孩子在娘亲刚刚将果脯拿到手里之后就拿起一块放进嘴里,也不管娘亲拍在屁股上的巴掌。随着小孩子嘴巴的嚼动,莫说跟着大人进来的市井人家的小孩子,就连旁边抄着手的壮年汉子都是满嘴口水、喉头蠕动、两眼放光。这种情形满店皆是,能用契钞进来买东西的新军家属得到了周围百姓无数羡慕的眼神。
这种眼神使得这些家属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坦,她们的心情传递回家,新军的自豪感再次高涨。人人都相信,皇上就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