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不可呀!圣上万金之躯,亿万黎民之首,怎能轻易亲征?土木之变不远呐,圣上......如今东奴之凶残更胜当年沃亦剌,圣上不可不察也......”霍维华抢在所有人前面,抢步跪地上奏,声音颤抖,涕泪交流。
“圣上不可呀......”
皇极殿上,大部分朝臣都跪了下来,恳求皇帝不要出城亲征。
群臣还没有从崔呈秀这个工部尚书、修建三殿的大功臣、魏忠贤的亲信骤然间被打廷杖中琢磨出什么来,王战就宣布要带兵出战,御驾亲征,朝臣震惊之下泣血谏阻。
比较奇异的是,一片哭喊谏阻声中,阁老中的孙承宗和尚书中的毕懋康都没有跪下恳求。
喧闹半晌,跪地叩首的大臣们抬起头来之后,渐渐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心中不免疑惑,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好啦,诸位爱卿不必担心,好像朕出征就必败一样。太祖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成祖五征漠北、纵横大漠,成化年间还能犁庭扫穴,怎么到了朕这里就不行了?难道,朕在你们心里不如几位祖宗?”王战一面安抚着群臣,一面甩出了大帽子。
群臣哪敢接这样的话,一时嗫嚅难言。
“圣上近几个月所言所行,可称圣明,然治国非一日之功,圣上所行终究时日太短,恐难见功,故而微臣等才不愿圣上御驾亲征,非是以为圣上不如二祖。若圣上觉得所练精兵确实堪用,不妨选一将领,将精兵交予其指挥,既可发挥精兵之力,又可避免亲征之弊,一举两得。”在众人难言之时,还是刘宗周这个耿介之人出班进言,所说也合情合理,并不一味邀名卖直式的指责。
“诸位爱卿请起。刘爱卿所言自有道理,拳拳之心朕亦明了。然,此事非朕不可。”王战面色如春风,意态如磐石。
此世此时,几个月来明里暗里的诸多作为才形成今天这种局面,王战怎么会放过机会?对于他来说,这可不单单是一场消灭外敌的战役,更是起点。
“圣上,若圣上真有精兵,只需主之以良将,自可击败东奴,何必非要圣上亲征?”刘宗周还是不愿放弃,继续劝说皇帝。
“朕之亲征,非是一时意气,而是为国家长远计。”王战神情严肃,“成祖定都燕京,立意便是天子守国门,为后世子孙垂范。然自土木之变,国朝日渐暗弱,百姓屡遭涂炭,固步自封之心日盛,进取之心不复,君臣皆不肖先祖。朕不敢非议列祖列宗,然朕虽不才,却愿效先祖,外敌来袭,朕当披坚执锐、亲率华夏儿郎痛击之,朕这几个月与战士们同食同训便是为了今日。朕若不能胜,仍愿效法先祖,为后世子孙另行垂范。”
听到皇帝说“君臣皆不肖先祖”,殿上群臣都有些面色惭然。
“不知圣上要如何另行垂范?”刘宗周肃容施礼。殿上群臣也神情郑重,皆感皇帝恐有惊人之语。
“君、王、死、社、稷!”王战一字一顿。
“君王死社稷?!”
殿上群臣震得呆若木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半晌,许多回过神来的大臣在口中心中喃喃自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无论如何,此事不可行。圣上,兵凶战危,刀枪无眼,若有万一便是社稷动荡——”从震惊中醒过来的袁可立抢步上前,全然忘了礼数,须发震颤,瞠目而言。
“若有万一,另立新君。”王战斩钉截铁,没等袁可立说完便把话抢了过来。
殿上再次鸦雀无声。
......
“啊?另立新君?”
“圣上为何执意亲征?”
“圣上此行,实乃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稍一不慎便陷天下百姓于刀兵水火,请圣上三思。”
“圣上,臣不敢非议先皇,然圣上今日一意孤行,臣不得不冒死进言,圣上,武宗先皇并非值得效法之天子啊......”
寂静过后,群臣大哗。
“诸位大人,何妨听听圣上——”群臣反对的声浪中,孙承宗上前一步,转过身来大声说道。
“孙承宗、毕懋康,定然是你们这些武人鼓动圣上,你们一味逢迎上意,置圣上安危于不顾,你们本也是读圣贤书之人,你们......”刘宗周猛然想起一直不曾规劝圣上的孙承宗、毕懋康,胸如擂鼓,戟指相向。
“逢迎上意,见风使舵。”
“对,这二人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