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待多问问,程建茂却不肯细说,只说大年初一来看,众人也只好压下了好奇心。
“圣上还告诉我,若有人愿意入股,尽可随我去京城。”一番饮酒吃菜之后,待众人静下来,程建茂又提起了入股之事。
“圣上让咱们入股?”一提到付出钱财,马上有人又感到了担心,放下了筷子。桌上的目光又齐齐聚了过来。
“不是让,是一切全凭自愿。圣上并未让大家一定要入股,也并未特意点名提起哪位兄长。圣上说了,入股之人可以派去自家账房,监督钱财与人工物料的支出,监督账目。我观圣上乃光明磊落之人,相谈之时开诚布公,绝无险诈机心。”面对着众人的目光,程建茂再次说出了自己对皇帝的观感。
众人听得全凭自愿,多少放下了些担心。
“圣上为我讲了天下大势,如今我才知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海外有多少财富。圣上明言海贸之利,我看,江南海商再想独享海贸暴利是不可能了。谁反对开海都没有用。”
“不瞒诸位,我已经入股军荣商行。我相信,我帮圣上将这专卖平价粮油的商行铺开、经营好,让天下老百姓都得到温饱,圣上一定不会亏待我,必定会有大好的财路等着我,包括海贸。”
程建茂这番话说来,踌躇满志。
桌边众人听得是目眩神驰。他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相反,他们是此时见过最多世面的人,但听到程建茂今天讲的这些,还是升起了目不暇给之感,恍如所处不是同一个世间。另一方面,他们心中其实也是暗自激动不已,江南海商之暴利他们本是一清二楚,只是一向插不上手罢了。如今有了皇帝开头,打破现今的局面,眼看着大家就都有机会分一杯羹了,怎能不激动。
“另外,我一路疾行直奔老家,哪也没去,并非只想回来过年。之所以一路疾行,还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喜讯,圣上在德胜门外以两万七千新军加上一万多骑兵,大破东奴北虏十三万联军,将东奴斩首四万。首级在德胜门外堆成了京观。四万首级的京观乃是我离京时亲眼所见。”
说完,程建茂自顾自饮了一杯酒,淡淡地看着众人。
谈话至此,他压上了最后两颗砝码,他是真想带着这些同乡巨富一起走上一条崭新的金光大道,随着皇帝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不希望这些同乡行差踏错。
圆桌一圈都静了下来。虽然在程建茂回来之前他们有些人就已经知道德胜门大胜了,毕竟程建茂的车队没有快马信使那么快,但他们没有人亲眼看到京观,最主要的是,没人在大战前与皇帝长谈。
入股还在其次,亲眼看到东奴四万首级堆成的京观,国朝百年未有之大胜,加上与皇帝的长时间详谈,一瞬间,谁都明白程建茂是什么意思,脑海中念头百转。而无论存了多少念头,感激之意是绝对少不了的。
“一路疾行,程兄只为传回这些消息,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啊。”胡氏家主起身,先施上一礼,然后才感慨的说道。
“是呀,程兄高义。”众人纷纷起身,郑重其事地拱手致谢。
经商的人,如何不知朝堂与战场消息的重要性,如何不知一个崭新商机的珍贵?何况这一次可不止涉及生意,更涉及皇帝、涉及身家性命:有些生意可以不做,商机也可以无视,但有些事情是不能行差踏错的。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何去何从,诸位兄长自择。我看圣上急需人手去东北,没有地的奴仆最合适,何者为贵,何者为贱,何者为主,何者为次,舍不舍得,还请各位兄长三思。”程建茂也对众人拱手,语气也是异常郑重。
众人再次静了下来。
“那,圣上还没从塞外归来......苏湖和扬州那边......”半晌后,有人迟疑的问道。
“我相信,以圣上的雄才大略,一定会得胜归来。”程建茂信心十足地说道,“至于那些人,当也会得到消息,如何做,咱们不便置喙。不过,我也已经安排人,将消息传过去了一份,也算相识一场,仁至义尽。至于最终如何做,就不是我所能置喙的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
“好啦,诸位兄长,咱们也该好好吃吃菜、喝喝酒了。只要不是里通外国,偷逃税赋,入不入股、出不出海都没有干系,圣上不会干涉的,尽管放宽心便是。”面对着某些人的欲言又止,程建茂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