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枫不晓得这刘知府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当下又道:“我也不是危言耸听。小宛和她丫鬟鲜儿经常遭刘洪的毒打和羞辱,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再者,子女受到如此虐待,哪个做父母的不伤心?刘府尊,依我看,刘洪和小宛实在过不下去的话,就让他们解除婚约,这样对两人都好。你说呢?”
刘知府被一口茶呛得咳了几声,说道:“向守备,这话可说不得!若真如此,我刘家倒无所谓,他董家可脸上无光了,董冲他肯定不会同意……”
“只要你同意,我保证去说通董大人!”
“嗯……这个嘛,本官晓得向守备向来胆大,一贯强横,如今在黄州已是大名鼎鼎,不过这是私事不是公务,本官给你提个醒,最好不要管这事,也莫乱来!嗯,本官还有公务,失陪了!”
刘知府起身送客,向枫只得告辞出门了。
以向枫对刘文本的了解,本来也没打算能说动他,再说家丑不可外扬,儿子就是一坨屎,他这当爹的也会在外人面前说出一股香味来。
刘文本从衙门里回家后,刘洪就过来告状,说向枫今日带人来家里威胁他,还纵容部下打人,要不是家里的仆从来得快,他今日肯定被打,随后还叫来了管家作证,要他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参向枫一本。
刘文本晓得儿子是个惹事的主,对他的话向来不相信,加上之前向枫也去衙门找他说过此事,便应付着几句打算敷衍过去,继续当他的“不管老爷”。
那刘洪晓得他爹的性子,便去将他娘喊来了。
这知府夫人早已得知今日之事,一见刘知府的面就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通。
她先骂丈夫在外看着风光实际胆小如鼠,中看不中用,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又骂董小宛没有教养,嫁过来都两年了肚子里还没一点动静,要儿子往后把她管紧些,不要丢了刘家的脸面;最后骂向枫一个小守备欺人太甚,竟敢到知府家里威胁,简直目无王法!
夫人骂得深入浅出头头是道,刘知府听着连连点头赞同。
屋里回荡着知府夫人抑扬顿挫的叫骂声,连户外的鸟雀都不敢鸣叫了。
最后,她威胁刘知府,要是这回不参那向枫一本,她要将他赶到柴房里过夜去。
夫人的怒骂声具有极强的穿透性和震撼力,刘知府在她的怒骂声中渐渐积蓄起了胆气和豪情,这已是他一个多年的习惯了,加之向枫今日在他面前有些咄咄逼人,的确让人有些不痛快,便终于答应要弹劾向枫,随即大喊一声仆从准备纸墨,他这就写奏本。
知府夫人这才息了怒火。
在刘家后院的一处房间内,鲜儿正对着董小宛低声地讲着话。
她告诉董小宛今日向枫来刘家要见她的事,说她是从知府夫人的一个贴身丫鬟那里听到的。
董小宛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披散着头发,有一侧的头发明显被人剪掉了一部分,显得很不对称,她眼睛空洞无神,脸上苍白,嘴唇上有暗褐色的血印。
鲜儿说了很多,董小宛却没一句回应,一直保持着那种表情和姿势,好像完全没听到鲜儿在说什么。
“小姐,你听清了么?向大人今日来府上找过你。”鲜儿俯身扶着董小宛的肩膀说道。
董小宛依旧没有回应,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小姐,你说句话吧,你每天都这样,吓死鲜儿了......”鲜儿说着哭出声来。
董小宛的呼吸声急促了些,但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