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陈哥,那咱们也到地方了,你看...”
今夜,够数?
什么意思.......李焕捕捉到关键词,身子忽然有点僵。
他不知道这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从中能简单地推测出点东西。
那就是今夜,作为“尸体”的自己应该要发挥某种作用。
而这两个人并不想再费周折救自己。
嘶....
一口凉气深深入肺。
李焕脸颊一下绷紧,目光扫过身旁的死人,思绪如一锅烧开的热水滚沸起来。
逃跑,反杀?
李焕扫了眼还在打颤的手,立刻放弃选项。战斗力再强也拖不动这么拉胯的身体。
喊人?
这地方渺无人烟,四周只有零星野兽嚎叫,而且自己这张嘴也就能喘个气,说话都难。
他迅速梳理完情况,飞速想了圈对策,心里啪地蹦出两个大字。
死局!
李焕额头刷地冒出一层冷汗。
坏了。
身体状况糟得没有操作空间,难不成真落地成盒?
全身肌肉都在颤抖摩擦,却生不出多一点的力量,身体情况也比植物人好点有限,这地狱开局啊.....
真的太坑了!
就在此时,陈志安扫了眼李焕的枯槁面颊,面无表情地颔首:
“按辈分他还得叫我声伯,就不必如何了。
丢坑里吧,半大小子没吃没喝又病得厉害,也就个把时辰的事。”
长脸皂隶笑得一脸欣喜,压都压不住上翘的嘴:
“都听陈哥的!我听说李家有口很不错的大弓.....”
“回头再说。”
两人跳下马车。
陈志安抱手而立,打量李焕,眼中忽然又闪过一分犹豫。
好歹也是亲戚....
他垂下眼,手指嘚嘚敲打着刀鞘。
但如果今晚救他回去,要是误了县里大事还得担责任,一个孤儿,没价值折腾的....
陈志安再抬起头,眼神已经重新坚定下来。
他错开头不看李焕,语气松和地说道:
“别怨我,怪就怪你自个儿没福气吧。”
与此同时,李焕脸颊绷紧,脑中思绪如飞,抓住每一秒钟思索对策。
他余光瞥到马车前方就是个四五丈长宽的深坑,里面堆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形容枯槁,冻得梆硬。
阵阵死气从中散发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没法说话,也动不了一点,到底还能怎么做?
李焕心急如焚,后脖子一阵麻痒涌动。
可没时间给他多想。
长脸皂隶身手很利落,手一扯就是一具尸体高高飞出去。
咚——
连续三声落地闷响,像是擂鼓重击在心上。
随即,长脸皂隶迈着迫不及待的步伐过来。
四目相对,他咧嘴一笑,探出手来:
“兄弟,那就对不住了。”
语气带着戏谑似的歉意,一股大力按住了李焕的肩膀,深深扣进肩胛骨。
李焕张了张嘴,视野随之剧烈翻转。
嘎啦....
马车离开的声音渐行渐远,非常急切,好像很怕在这多呆一会儿。
李焕仰躺在坑中,四肢痛到麻木,极度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连根指头都动不了。
他喘息着勉强抬眼。
头顶朗月疏星,星河流转。
远处山岭绵延,夜色下峰线延伸如兽脊,林涛如海浪沉涌,美得茁朴而深邃。
但他此刻无心欣赏,心中只有一个越发模糊的念头。
我不想死,真的....
越年轻的人面对死亡越恐惧,花好月圆,春宵一刻,锦绣山河,全都没体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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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口气咽的下去么?
自出生起,李焕就无比热爱这个世界。
生活虽不完美,但总值得一过,而只要活下去,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他记得有位老人说过:
“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是兴旺日期,好像那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
不能就这么死......李焕抬起眼皮。
山风一吹,浑身关节愈发冷硬,血液冰寒,如同千万根细小的冰碴子在筋肉中游蹿。
他轻轻吸了口气。
随即,四肢筋肉开始竭尽所能地发力。
十根本已僵硬的手指开始微微屈动,抠住身下尸体,竭尽全力地向下支撑。
同时腹部肌肉全力绷紧,收缩,卷曲……
试图将这具将死的躯体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