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艺高胆大呗，无法无天惯了，就算皇帝老子来了，这些人也是照样不鸟。”

随便吃了几口，四人起身离去。

近看那好回楼，通体木质，梁栋朱漆有些脱落斑驳，堂榭古朴，别具匠心。

伙计把四人迎上楼，回廊幽深，曲折委婉。内里天井，光影婆娑，客人也稀疏，不似寻常酒楼喧闹。

几人坐定，白月棠想起先前的事来，“那捞月叟是什么人，打架的是他和王薄？”

魏无牙小口嘬着茶叶：“这老头成名很晚，至于来历也鲜有人知。但人人知道他是个刺头，这人五十多岁才有些薄名，他成名之战，是在武阳连战王氏十几名好手，且未有败绩。王希夷许诺他可在自行在武阳经营，这些年也挣下了好大的家业。”

白月棠哑然：“你不说王氏跋扈的紧，怎么容的下他？”

老刀客嘿嘿笑道：“老汉猜测有两点缘由，其一么，便是他手底下的本事够硬，硬到王氏也不想和他结怨。其二么，哼，放个外人进来，不也显得他王氏有容人之量么？跋扈归跋扈，脸还是要的。”

“高见……”

他转头问余果儿：“你见过这位知世郎么？虽然知道他就在楼内，但不知这无法无天的贼头头，是不是敢用真名。”

余果儿掩嘴笑笑：“我只和他通过两封书信，咱们问问伙计最近打架斗酒的是谁，就能找到他啦。”

说话功夫，天井对面有人交谈，几人循声去看，对面回廊处站了个一身旧衣的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鬓边斑白，脸颊消瘦，龙眉雀目。

白月棠自进来时就观察过四周情形，对面回廊上原本空寂，他的目光也不时扫过，却没注意到男人是怎么出现的。

那男人气质独特，有酒太岁的疏狂落拓，眉梢眼角也有赵孔雀的锋锐，却被一层若有若无的疲惫感覆盖，让人一望之下就升起一种‘这人好累’的感叹。

与他说话的是个女子，身后背了一把古琴，看样子是正准备告辞离去。

男人送走女子，这才慢吞吞朝几人走来。他气质温润平和，但不知怎地，白月棠看他走近，心里总是突突直跳，好像猎物被捕食者盯上了一样。

他看到一条信息：

【秉承部分未觉醒的天道意志，觉醒后每击杀一名天官，将加深与天道意志的绑定程度】

白月棠暗自松了口气，就听见余果儿站起来说道：“知世郎，终于见到你了。”

这个身着粗布旧衣，杂糅了锋利与疲惫的男人，就是王薄……

“果儿小姐，幸会了……”男人话里，藏着无限落寞。

白月棠悄然打量这位隋末第一个举起义旗的男人，传说的知世郎，他从没见过一个人眼里有那么坦荡的目光。那目光看的他突然忆起一些模糊的画面，某个清晨，拉开窗帘，看到皑皑冬雪覆盖原野的那种干净爽利，白茫茫的，透着无限寂静。

那种奇特气质让人忽略了他的样貌，让白月棠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记得某个词大抵可以触及那种难言的感觉，绝世独逸。

就这样，传说和真实，在他眼前心底，合而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