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是从这走到营地也最多用一天吧?他们应该回来了才对。”
“也许是暴雪把他们困在废弃营地里了吧。”
“不知道,不过反正我们刚才没挖出尸体,就可以觉得他们暂时安全吧?”
的确,虽然好几天没人打理,但留在那的物资放的很整齐,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就只是单纯地离开了一样。
姑且就认为他们还安全吧。
“那我们是不是要把营地搜一遍?如果找到他们直接接回来就得了,省得还得回这一趟。”
“不然也得回来吧?他们的物资还在这呢。”
“这些东西都不贵,重新买就可以了吧?”
在我们七嘴八舌聊了半天之后,路德发话了。
“我想了想,还是得把营地搜一遍。不止为了找红右手的人,还得看看这个营地是不是你们考核时遇到的那个。”
有道理。
谁也没说这种废弃营地只能有一个。
在这一天下午,眼前出现了第一座楼房的残骸。
路德他们发出惊叹的声音,把脸贴在驾驶室的玻璃上,争着要看这些充满谜团的人造物。
普诺莉小姐大发雷霆。
“要看去上面看去!你们这样我怎么开车?出去!都出去!”
她不由分说把路德他们一脚一个全踢了出来,只留下了鹤扬。
“去外面就去外面。”路德揉着屁股嘀咕着往上层走。
李成在一旁幸灾乐祸:“哈,她踢我骨头上了,我不疼。”
说实在的,李成真的太瘦了。踢他一脚,踢到骨头的概率比踢到肉大得多。
本来我也想爬到外面去的,奈何行驶中的坦克顶上站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我们这几个见过的就只是呆在餐厅里。
我在舱门的梯子下面站着朝上喊:“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好大!”
赵雨瑞的发言永远都这么言简意赅。
“还有呢?”
“把魔法印板递上来,我们印两张。”
魔法印板?我不记得我们带了这种东西。
“我们有带这种东西吗?”
“在马胜宁的包里。”
我立刻去下层取了两张回来。
这是一种淡绿色半透明的,像硬玻璃板一样的物品。
把它放在眼前,用它框住想要记录的景色,然后通过双眼注入魔力,确定取景范围,再朝内部注入魔力,就能把想要的地方全都原样记录在印板上。
记录东西后的印板会变软,不再透明,材质也会变得像纸一样。如果好好保存,定期注入魔力,框住的风景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这种东西很贵,而且只有法师能用,所以分布并不广泛,即使在京城,也只有最大的魔道具商店里才会有卖。
顺带一提,想用这个东西还得会无杖施法,不过无杖施法并不难,绝大部分法师经过练习都能学会,所以这条限制和摆设差不多。
不久后,路德把两张印好的印板递了下来。
风雪中,不知何人创造的,废弃的建筑物仍然挺立着,给人一种悲凉的氛围感。
“我印得怎么样?”
上面传来路德的声音。
“挺好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印板传给文王他们看。
“鹏博,去把普诺莉她俩也叫上来,我们要合影留念一下。”
“好的,这就去。”
我们在坦克上按身高站成两排,子东,马胜宁,鹤扬,普诺莉,文王站前排;我,路德,李成,赵雨瑞还有赵毓哲站后排。
我用浮空术把印板浮在合适的位置,让它能够框住我们所有人和背景里的建筑残骸。
做好这些事之后,我回到我的位置上。
“好了老大,注入魔力吧。”
路德挠挠脖子。
“有点远啊......我试试......喝!哈!”
他伸手指向印板,很努力地发射魔力,但印板不为所动。
“我一个人不够用,你们都搭把手。”
听到他这样说,我们都伸出右手指向印板。
“三!二!一!发射!”
印板淡淡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还是不行吗......拿法杖!”
于是他们都下去取法杖。
我就不用特意回去拿。
我的战锤从毕业那天起就获得了不会脱手的特性。
不过据我实验,它不止不会脱手,只要我不想让他离开我的身体,他就会一直粘在身上,任何部位都可以。
所以我一直都是把它粘在后背上的,现在只要从背后抽出来就好。
缺点就是我得在外面一直喝西北风直到他们回来。
“你们快点,一会我再被雪埋了。”
好在他们动作很快,只用两分钟就回到了我身边。
这次我们都用法杖指着印板,连普诺莉小姐都拎着一根路德给她变出来的长棍。
“准备好了啊,别掉链子。”
路德咳嗽一声。
“三!二!一!发射!”
充沛的魔力从法杖尖端涌出,结结实实打在了印板上。
印板像抹布一样,把魔力吸收殆尽。
印板发出绿色的光芒,透明的玻璃板逐渐变得浑浊,最后在一道炫目的白光爆发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路德走上前去拿起浮空的印板。
“不错,真好看。”
“让我们也看看呐。”
“下去再看,下去再看。”
我们围在餐桌旁欣赏着这张刚出炉的合影。
十个人举着法杖,面部略微被漫天飞雪虚化,配上后面废弃营地的背景,就像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老兵一样。
而且我发现,第一次被做进印板的我意外地还挺上镜。
其他人也很好看,难不成这玩意还有把人变漂亮的功能?
“回去应该拿这个多印几张。”
赵毓哲看到印板上的自己也觉得凸显出了他的帅气。
大家都点头赞同。
接下来,我们在营地中看起来应该有道路的地方前进。
路德爬在梯子上向外看。
“鹏博,你们当时躲着那栋楼有多高啊?”
“大概三层吧,或者四层,我也记不住了,你们记得吗?”
我把问题抛给文王他们。
“三层。”
“我记得是三层。”
“应该是三层。”
“这三层的楼有点多啊。你们还能记得什么吗?”
“我记得我们刚传送过来时是在一个广场上,那里树比较少。”
“雪这么厚,很难看出哪是广场啊。”
“而且我记得营地里树本来就不多。”赵毓哲补充道。
那没办法,只能一点一点找了。
碍于时间已经接近黄昏,我们找了一个视野较好的位置停车。
我们在坦克内部休息,准备过夜。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居室内部被划分成了明显的两块。
两位女士占据的区域十分整洁,物放有序。
相比之下,我们男士的地盘就十分不堪入目了。
我们每天起床就把睡袋往墙边一推,外出需要穿的衣服也是往墙边一扔,等需要用时再从衣服山里翻出自己的来。
赵雨瑞抱着李成在衣服堆里打滚,李成哀嚎着想要逃出来,但力气的差距实在是无法弥补,于是他也就认命了。
顺便一提,赵雨瑞特别喜欢揉搓李成,他说李成很轻,挣扎相对来说很有力度,按住他是很有趣的过程。
我是不太理解他的说法,不过既然李成自己都不反对,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真没想到又会来这里过夜啊。”
我半躺在沙发上,用手指擦掉了杯子边缘的橙汁。
赵毓哲的声音从沙发后传来:“就是啊,我们当时还说再也不到这鬼地方来了呢。”
我拿起茶几上文王的神奇水壶,给自己续了一杯。
“我记得当时那几天是真的吓人啊,连法术都不敢用,这次倒是很平静嘛。”
“虽然吓人,但拿到紫土还是值得的。”
赵毓哲的声音有点发闷。
这成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扭头向后面看去,只见赵毓哲的屁股在晃来晃去。
我一把拍上去。
“晚上好啊,赵毓哲的屁股,你的主人在干什么?”
“我的袜子少了一只,我怀疑就在这里。”
“那你慢慢找。”
我把视线转回来,落到了正在墙角和普诺莉小姐抱在一起的路德身上。
“对了老大,你们既然拿到过紫土,你们有遇到那个发出特别恶心气味的怪物吗?”
“没,我们遇到的是另一种更能打的。”
“哦?给我们讲讲吧。”
路德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普诺莉小姐见状在他身上蹭了蹭。
什么嘛,要秀恩爱好歹也先讲完故事吧?
“今天就算了吧,”路德摸了摸普诺莉小姐的头,“那又不是什么好结局,而且在这讲也太不吉利了。”
不吉利吗?
是被那怪物打得很惨吗?
我记得李成说过以前有三个队友死去了,想来就包含在这个故事当中吧。
如果这样,那这个故事确实不听也罢。
马胜宁这时踹了下我的小腿。
“你讲讲你们考核时遇到的怪物吧。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嗯,这个好,是个好结局,讲讲吧。”
他们似乎对此很感兴趣,既然如此,那就讲讲吧。
“哎呀,从哪开始讲起呢?”
“从你们把孙......孙什么?”
普诺莉小姐求助似的看向路德。
“孙明韵。”
“啊,对,怎么把她拉进队伍的,从那开始吧。”
这事连普诺莉小姐都知道了啊。
我严重怀疑路德他们偷偷调查过我们。
“从那里开始的话故事可就很长了,真的要听?”
他们一个个头点的和捣蒜一样。
还有你,文王,你是亲历者你跟着点什么头啊?
“那我开始了。那时候,我正和文王在魔法快车上烧卷......”
于是我从和韵姐的相遇开始讲起,讲到我们初期在学校营地的悠哉生活,讲到我参加躺尸游戏大获全胜,讲到赵毓哲去食堂学习生火,讲到在森林里走夜路,然后讲到子东是如何提议用十环传送门卷轴的,然后又是如何把我们坑到废弃营地的。
接着讲我们如何侦察这里,如何与遇到的第一只怪物搏斗,如何在一个平台上被困了一周,最后如何用紧急呼救器逃脱。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啦。”
我已这句话作为整个故事的结尾。
四周十分安静,他们从中间开始就牢牢地被我的讲述吸引了。
“你应该写本书,”马胜宁说,“太精彩了。”
“我从你们住进旅店时候就知道你们不简单,肯定能干出大事来。”
“得了吧李成,我现在还记得呐,那天晚上你抱怨说今年的学生来得真早,让你得熬夜配药剂,你还说想往里加泻药呢。”
四周传出了窃笑声。
“咦?已经十二点多了。”
鹤扬抬头看了看表。
“哎呀,故事太精彩就忘了睡觉,快点铺床吧。”
我们从各自坐的地方站起,很快就收拾出了睡觉的地方。
“老大你怎么不动啊?快过来睡觉了。”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普诺莉睡着了,给我扔个毯子过来吧。”
“看来还是有人不喜欢我的故事啊。”
“没有的事,她最喜欢听睡前故事,这说明你讲的好。”
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我,但是听着很舒服。
睡前,马胜宁还问了我一句:“鹏博,你真的从没想过当吟游诗人吗?”
“拜托,我是圣骑士,去当吟游诗人岂不浪费?”
说完,我就钻进了自己的睡袋。
不过我也不禁在想:如果我当上了吟游诗人,会和今天有什么不同呢?
我就这样在思考中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