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至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说道：“你没有灵，你是吸血鬼。”他们还来不及关上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生命不至于受到威胁。

“我完全可以遂了老秦的意，在院子里吊死你示众。”他的声音平静地吓人，好像没有泄露身份的担心。

“我确实是无奈之举，而且我对于摧毁你的生活没有兴趣，只求你能帮我。善后的事情你不用管，你给我时间，我能让他们每个人忘记发生的一切。”

族长顿了顿，迈过门槛，像所有的乡亲说道：“我们破坏石像，刚刚她给我看了衣服上秦风的血，是他委托的请求，这是他最后的遗愿！”

“报仇！报仇！报仇！”人们被煽动起来了，热情的火焰在黑夜里光芒万丈。

清至问：“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一会儿施‘闪电咒’，现在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来得及。我们需要一个人用记忆指路，把巨型的闪电带到目标地，一齐念咒或许可以救出他们。”

“谢谢，就这么办吧。”清至心里终于有了点把握，“那……请问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只有你去过石像所在地，我们所有参与做法的人都需要你的血来连结记忆和图像，”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精致的象牙刀，上面的象形文字至少已经有三千年的历史，旁边有人端来一个大盆，“割破你的手腕，滴在里面。”

清至下了股决心，用力割下去，这是她第一次拿血液来施咒。盆里的水溶合了清至的血，传递着每人轮流喝一口。她光脚盘腿坐在地上，族长站在她身后，男巫把他们团团围住。

“aizimemuda，gushefarizi……”他们齐声念咒，清至感觉到空气在急剧颤动，像是一壶沸腾的开水，“aizimemuda，gushe fa rizi，aizimemuda，gushefarizi，aizimemuda，gushefarizi……”登时天空乌云密布，风云大变，月亮躲进云层深处。闪电像一条条焦躁不安的龙在天空中时隐时现，风裹挟着树叶在空中旋转，像一颗直上云霄的参天大树，不断聚拢周围的力量。若干分钟以后，形成了群龙环柱的震撼场面。

“带领我们。”族长发话了。

“pasitofuzodo!pasitofuzodo!……”这次的咒语比刚刚的那句有力很多，这棵“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向清至所在的位置移了过来。清至不自主地害怕起来，想要跑走，族长的手放在她肩上，像是千斤的铅块，完全动弹不得。

“pasitofuzodo!”清至进入了龙卷风的中心，她的身体里电流肆意地窜来窜去，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剧烈的疼痛过后，她的灵魂飞到了“树”的顶端，这股巨大的力量随着她移动，任她指挥。清至知道妹妹有救了，朝着新市全速进发。

石像仍然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可内部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清至看不见渡灵的魂在哪里。她悬在空中，没了主意，难道渡灵已经死掉了？

“你在磨蹭什么？”耳边响起族长催促的声音，清至马上指引大树靠近石像，电光火石交会，大地恍若白昼。风将碎石拨弄至一旁，父亲虚伪的假面散落一地。白光照射出两个年轻冰冷的躯体，清至看见程巍一把将妹妹揽入怀中，虽然不如她所想，也算保住了性命。正当她准备上前看个究竟时，灵魂被强制召回了身体。

“simewulaso，simewulaso，simewulaso……”这应该是“复原咒”，随着男巫们的施咒，大自然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样貌，祥和美丽。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梦，但她知道，渡灵确实得救了，她的计划成功了。

清至尝试站起来，她的腿有点麻痹，可能是电流的作用。她缓缓起身，弯腰道谢，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妹妹不会活下来。

“她不能离开。”老秦说道，“她会把我们破坏石像的事情泄露出去，而且她知道我们的地方。”这番话显然说服了周围的村民，他们在院子里一字排开，想挡住她的去路。

清至只好回头看族长的反应，可是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威胁明显加重了此时的危险。果然族长一声不吭，任凭村民的愤怒增长，这个结果也是他想要的。

老秦推了推长子秦川：“上！”他拔出腰间的刺刀，向清至走了过来。她想挣脱他们的围攻，可是根本就来不及使用任何摄魂术，几个男人拦住她，慌乱中粗暴地扯烂了她的衣服。

只见扭打仍在进行，族长发话了：“停下来！”所有人停下了手头的行为。他继续说道：“榕树之子已再次发芽，还有九个月就可破土而出。”

听罢这话，秦川马上扔掉了手里的尖刀，冲到清至面前，发现她肚脐旁确实出现了一片小小的榕树叶。“爸！秦风的孩子！”他向老秦招手，老人看了清至一眼，多了些许慈悲。转身撂下一句话：“这九个月不准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