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天命司吕大人,失敬失敬,您快船上请,小的藏了点好茶叶,一会让人给大人沏上!”
虽然光凭腰牌看不出吕不疑官职高低,但小心侍奉着绝对没错,小管事一阵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把吕不疑请上了渡船,正好吕不疑的佩剑被暴鸢打断,这会儿无剑可佩,也省了交出兵刃,上前几步,轻轻跳上船帮,只有那小胖子的边上还有个空座,便挨着小胖子坐了下来。
凝碧湖和大秦所有的工程一样,极为大气,渡船划到湖心还得一段时间,那些富家公子们个个兴致勃勃,毫无顾忌的大谈风月,吕不疑心疼银子,坐在那儿不出声。
“真巧啊小胖子,怎么本少爷每次来都能遇见你呢?”船划了一半,本是坐在船头的一名公子哥大概是觉得无聊,晃晃悠悠来到了船尾小胖子的身前,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本少爷受爵十三等公乘,你怎么敢坐着听我说话!”
小胖子没有办法,只得站起身来,低着头不答话,任由对方奚落。吕不疑在一旁听得真切,原来是在几天前,这两人在天香楼争邀同一位姑娘饮酒,当时小胖子不知利害,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出高价获胜,对方颜面全无,恼羞成怒,竟然在下船后暴打了他一顿。
小胖子家里虽然是关中的大粮商,家资巨万,可惜是个白身,对方虽然也无官职,可凭着他是治粟内史府少卿宋家的少爷,出生便荫爵十三等,依照大秦律法,小胖子只有乖乖站起来听训的份儿。
奚落几句,见小胖子蔫蔫地埋头不说话,宋家少爷大概也觉得没意思,转身作势要走,却是故意在小胖子胸前顶了一把。
看得出来这位宋家少爷练过武功,这一下直接让小胖子失去了平衡,跌向船舱的窗户,那精致的雕花木窗哪里经受得住这份重量,一下被撞得稀碎。
眼看小胖子要跌出船外,吕不疑两指捏住他的衣角,稍稍用力,把小胖子扽了回来。
“做出头鸟是吧!看来你是想尝尝本少爷的拳头,”原本觉得无聊的宋家少爷见有人横插一杠,最爱惹是生非的他还不知道吕不疑的底细,顿时来了兴致,“你是何人,本少爷有爵位在身,站起来说话!”
“本官授爵官大夫,未差三级,按律平礼。”吕不疑看他的爵位和年纪,猜到他八成是靠家族得的荫爵,这些人有自己的圈子,自然不会认识吕不疑这样靠自己一刀一枪打拼上来的干员。
“既然是公家的人,那咱们得先说好规矩,”知道吕不疑的爵位,宋家公子仍未将他放在眼里,对方纵是实官,自己老爸可是少卿,“青楼事青楼毕,不可带回庙堂之上。”
看着举起拳头的宋家公子,吕不疑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请便,然而宋家公子的拳头却是迟迟落不下来,反而脊背一凉,战战发抖起来。
吕不疑在与暴鸢一战后,对真气运用更加纯熟,已然站在了纯青境的顶峰,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境界,像宋家公子这样的普通武夫,他光凭气势,便能将其折服。
“二位暂熄雷霆!都是小人招呼不周,且看教坊司的面皮罢了手,若是打伤了脸,一会姑娘们该笑话了。”最后登上船尾的小管事一直在看热闹,眼见真要打起来,方才上来劝和。
吕不疑撇过头去不置可否,宋家公子满心懊悔惹了不该惹的人,本以为今天要出大丑,小管事递来台阶,他赶紧就坡下驴,无奈两条腿还僵着,拼得一瘸一拐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那三五狐朋狗友还大声问他为何不动手,逼得他厉声呵斥方才停下,真真好不尴尬。
小小风波过后,渡船终于靠上画舫,天香楼船高百尺有余,却不用经受风浪,便将船尾做成楼梯形状,客人不用费力便可直接从渡船步上画舫。
众人鱼贯而上,吕不疑慢慢走在最后,趁机观察船楼的构造——一会若是银子不够,不免要飞檐走壁一番。
“小人雍贵甲多谢吕大人搭救,吕大人若是只身前来,可否赏脸让小人作一回东聊表谢意。”
吕不疑登上甲板,等在楼梯边上的小胖子抹去眼角的泪痕,连忙上前作揖,吕不疑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常来这里么?”
“算是……来得不少……”说到底,能够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常去风化场所的人还是少数,犹豫了好一会,雍贵甲才吞吞吐吐地承认了。
“那就叨扰了,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向雍公子请教。”
吕不疑正需要找人了解情况,便乐得应承,雍贵甲连忙在前引路,请吕不疑进入了天香楼的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