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某身不由己,不能替姑娘手刃仇人,还请谅解,姑娘此去,万事小心。”
“休如此说,吕公子对奴家恩同再造,他日若有机会,百死相报!”
咸阳外城南门,驰道路边,换了寻常民女服饰的凌芝若叩首相谢,吕不疑本想去搀扶,但如今对方已是自由之身,授受不亲,只能口说快快请起。
凌芝若执意要去她那卓郎流刑之地相寻,吕不疑见她心意坚定,也不便多劝,只是她一个女子孤身上路,花容月貌必遭人觊觎,好在咸阳城中,有几家专门护送官员家眷进京赴地的镖局,花钱请了两位功夫了得的女镖师,再雇一辆马车,剩下的银子吕不疑一分未取,尽数相与,凌芝若推脱不过,只得受了。
“如此处置,也算不负张奇所托了吧……”
眼看车尘扬长,吕不疑总算了结一桩心事,想起多日未去衙门点卯,多少有些惭愧,当下也无他事,便赶往天命司府衙。到了衙中,章无期只问伤势如何,全无责备之意,又见他突破了登峰境,更是喜形于色,搞得吕不疑这个偷懒不上班的老油条面红耳赤。
“本也想让你再将养几日,只是近日异象接踵而至,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也只能辛苦你了,”章无期见吕不疑恢复如初,武功又有进境,心中宽慰不少,当下决心托以重任,“昨日太卜司来讯,西边有事,如今你已能独当一面,我便只要向鲲鹏与我同去。”
“如此说来,尚有大事?”吕不疑听闻有重任,跃跃欲试。
“今年黄河修堤,本该是我司董羽白、司马葳二校尉所部人马前去巡堤,要巡遍那千里长堤本就不易,司马校尉麾下又皆是新人,功夫最高的也就是刚刚进入纯青境,同衙为官,这次我想请你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章无期说话的样子显得有些不自然,有意背过身去,不让吕不疑看见他的表情,“监修堤是苦差事,吃住粗陋,且那六王会的逆贼势必会前往争夺奇物,倘若你不愿去,也不必勉强。”
“章大哥,此乃国事,又岂有推脱之理?”
“既然如此,你且回家收拾行装,明日卯时初刻,外城东门会合,随二位校尉赴命。”
吕不疑一口应承,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清楚,此间并不全是国事,天命司几名校尉各司其职,帮与不帮,皆在理上,只是那司马葳与章无期本是青梅竹马,无奈两家对二人婚事各有安排,终究无缘携手,如今世道不平,外出任务更加艰险,章无期放心不下,这才请吕不疑前往帮手。
应下差事,得了章无期许可准备行装,吕不疑自然也乐得再偷一日清闲,但他并不着急回家,黄河修堤,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此刻吕不疑心中念着与戚微风告别,自坊市中细细拣选了一支珠钗,径直往杏花村而去。
鸿雁在云,足下生风,吕不疑三步并作两步,转眼便至佳人所在,只是今日气氛有些不对,那往日殷勤的跑堂一反常态,见了他只做没看见,吕不疑唤了几次方才上前迎客,话音冷冷:
“吕大人,有何吩咐?”
“戚姑娘可在?且请来相见。”吕不疑见他那敷衍的模样,一头雾水,心想自己也不曾少了他赏钱,即便上回在这楼上弄出人命,今日看来这酒楼仍然高朋满座,并未影响生意,这跑堂为何如此怨恨自己?
“小人不知,大人您自个儿去后厨看看吧。”跑堂全没好气,小声骂了一句“负心汉”后,自顾自的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听了跑堂的这一声嘀咕,吕不疑这才想起自己到天香阁走这一遭,落了个色胆包天的名号,心中暗道不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传到杏花楼,还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呢!
不惧刀枪林,唯恐鲛绡透,吕不疑心怀忐忑,走到后厨,却见戚微风正蹲在角落,一边拭泪,一边磨刀霍霍。
“微风……”
吕不疑走到戚微风背后,刚一开口,戚微风转身一刀劈来,正中吕不疑胸口。
“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戚微风心中有怨,但又岂忍心真的伤害吕不疑,虽说内心演练了无数遍斩杀这个“负心汉”的场景,但眼见刀刃真的砍到情郎身上,心头一紧,忙将菜刀撇到一边,去看吕不疑的胸口。
吕不疑功力深厚,这一刀虽然砍破了衣衫,但在他身上连一道白印也没留下,戚微风总算松了一口气,用纤手轻抚情郎胸口挨刀之处。
“微风,你听我解释……”吕不疑伸手将戚微风的手扣在胸口,只觉得那小小的手柔软得几乎要融化在自己的掌心。
“有什么好解释的,”戚微风将手抽出,抹去眼角的濡湿,气哼哼道,“现在整个咸阳城里有谁不知道,你吕大公子花一万两银子从天香楼赎了一个花魁!”
“真真屈杀我也!那些闲人口里的话如何信得!菱香姑娘的赎身价明明只是五千两!”
“原来是真的!亏我还在他们面前为你百般辩解!你这个忘八蛋!那个女人比我好看吗?”
拉拉扯扯之间,吕不疑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戚微风红着眼睛,鼻子一抽一抽地说道:“这么说,那凌姑娘也是个苦命人……是我错怪你了。”
“你不生气便好了。”吕不疑深情凝望着戚微风双眸,伸手解开自己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