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内,曲折迂回,吕不疑一路小心,遇到巡查的哨兵便顺手解决,直到一处天然石室,长宽皆有三五丈,顶上吊着数个烛台,通明如户外,交床桌椅一应俱全。
“暴秦气数早尽,全靠偷天换日方才苟延至此,公子挖出石人,有帝王命数,若肯登高一呼,天下必云集响应!”
石室中,那独眼石人立在墙边,韩姓民夫被绿耳奉在上座,看上去甚是紧张,喝口茶都因手抖撒得满身都是,几番想要开口拒绝,绿耳却不容他打断,自顾自说个没完,说到动情处,跪地一拜,拱手恳求道:
“请韩公子以百姓为重,举义反秦,我天子盟愿倾力辅佐,奉公子为主,绝无二心!”
“啊呀!好汉快快请起,这俺韩寿诚如何当得起!”韩姓民夫见状连忙起身上前搀扶,虽然他力大如牛,但绿耳可是登峰境顶峰的高手,拉了半天纹丝不动,只得放手,好言劝道,“说实话,俺也苦这朝廷,可造反这事儿,俺是既没有那本事,也没有那胆量哩!刘聪兄弟,你快帮俺劝劝他!”
“韩大哥,我知道你是老实人,可是事到如今,天命司是不会留你活口的,”韩寿诚的同伴,被天子盟一并带回的刘聪,反没有韩寿诚这般惶恐,倒还有些兴奋的神色,“横竖是个死,不如轰烈一回,纵不成事,也好过老死蓬蒿!”
“刘公子说得对,韩公子如今乃是天命所系,若不能顺天意而诛暴秦,如何对得起天下苍生!”
听刘聪说韩寿诚是个实在人,绿耳便以大义相逼,加上刘聪在一旁述说生死利害,韩寿诚腔子里的热血终于胜过理智,松口说道:“只是朝廷岂会干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不妨,得手石人之时,我已派人传讯儒尊,他老人家三四个时辰之内便可亲来护送公子及石人,只要离开关中,外面朝廷掌控力不足,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绿耳见韩寿诚应允起事,方才肯站起身来,“儒尊闭关多年,功力已达出神境,放眼天下都没有几个对手,更不要说天命司这些爪牙了。”
“出神境?”
虽说上次和出神境的向家家宰范叔平不过稍稍接触,吕不疑已然对出神境那如同神明般的实力印象深刻,心知若那儒尊真有出神境,到时天命司这些人马便只有取义成仁的份,当下顾不得司马葳不许他轻举妄动的命令,只身闯进洞内,一声大喝道:
“叛逆宵小,今日你等死期已到,何必再考虑明日之事!”
“原来是伪朝的鹰犬,你一人到此,莫不是来送死?”
见到身着天命司戎服的吕不疑,韩寿诚大为惶恐,多亏刘聪搀扶着才没有瘫倒在地,绿耳挺身上前,与吕不疑相对而立,口气虽大,其中却间杂着一丝忧虑——此人到此,莫非渠黄已遭毒手?
“杀你何须第二人?”
时间紧迫,吕不疑顾不得韩、刘二人会不会相助,仗剑直向绿耳,绿耳双手探向腰间,待吕不疑剑到眼前,右步后撤,左臂递出,贴臂一柄乌兹钢打造的鸳鸯拐挡下吕不疑剑锋。
“这话当是我对你说才是!”
虽然同在登峰境,但绿耳内力胜于吕不疑,轻松接下一剑,右手中拐旋扫而出,那鸳鸯拐短侧为头,长侧为身,头身两端皆有钩镰枪尖,吕不疑横剑一栏,绿耳手腕翻转,用钩镰卡住剑身,右手向后一扯,左拐拐头顺势向吕不疑面门捅去。
长剑被钩镰扯住,吕不疑不及回剑,只得将头一偏,堪堪避过拐上枪尖,绿耳又是一翻腕,将钩镰转向吕不疑脖颈一侧回拉,好在吕不疑立时左掌横推,这才将绿耳手臂打开半寸,躲过割颈之劫。
说起拐法,无非劈、扫、砸、捅,几合之后,吕不疑便已看清对手招式,但这一双短兵原本就胜在迅捷,再加上出招延绵不绝、钩镰处处掣肘,一时间竟无破解之法,反而是绿耳愈战愈勇,双拐交替劈扫,不断进步上前。
若被贴身,对手便可用拐头贴身短打,自己手中长剑则难以施展,对此吕不疑岂有不知,只得步步后退,与对手保持一剑之距。
石室虽大,总有尽头,数步之后,吕不疑退至墙边,左脚一撤,脚跟正抵住墙角,横剑挡下绿耳左拐,右拐又当胸捅来,吕不疑左手一抓,虽是擒下兵刃,但枪尖一道真气实在应对不及,当即被洞穿胸口,负痛之下,真力爆发,烟霞反手斩向绿耳咽喉,方才勉强将其逼退几步。
斩暴鸢、退渠黄,连番苦战强敌,吕不疑身心本就催到极限,眼下再遭重创,全靠左手这一抓才未被打穿心脏,可伤了肺部,呼吸受扰,如此下去,必败无疑!
“看来渠黄真是久不活动,才会连你这种货色都放了过来。”
绿耳双拐在手中不断旋转,准备绝杀,却见吕不疑临危不惧,一把扯下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戎服,在烟霞剑身上裹了几圈,竟是调转剑身,双手握紧,只因血入肺中,声带湿啰:
“你的路数,不过如此!”
豪迈宣言之后,吕不疑倒举烟霞,毫无保留,使出全力砸向绿耳头顶,绿耳单拐迎上,虽说他内力在吕不疑之上,可单臂无法完全抵挡吕不疑双手全力,胳膊被压下之后,烟霞剑镗砸在了他的额头,若非已卸去部分力道,脑袋非被砸出个大坑不可。
额角淌下鲜血,绿耳右手鸳鸯拐旋出拐身,正要捅出,吕不疑竟是全不防御,抡起烟霞又是一下,这次绿耳不敢再用单手去挡,双拐搭成十字,接下吕不疑这毫无技巧可言的一击。
“你!有你这么用剑的么!”
绿耳怒斥,但吕不疑不为所动,继续拼尽力气猛砸,不久之前柳如涛对付他时的最后挣扎,这会却被他用来对付绿耳,绿耳虽然挡得下,却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要等吕不疑力竭自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