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筋骨不展,再不多活动,怕是永远也利落不起来了。”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怪到阿豆走起路来像只鸭子似的逶迤呢,兰羞一直都只觉得那种走姿的阿豆很憨傻可爱,竟没想到内里隐藏了这样严重的后果。瞬间生出种罪恶感,便说既是筋骨不展不舒,那光走路能有什么作用,得找个人调教调教,让他练上一练才好。
王筠阳也点头表示赞同,难得的一次与兰羞不谋而合,却道出了一个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得秘密。
“慕容家屠母取子,那孩子七个月就脱离了母腹,元气不足,若非巧妃医术高明,早就夭折了。现下,是该好好习一番武,疏经通络才是。”
屠母取子,七个月便脱离母腹,那就是剖开肚子生生挖出来的了。兰羞腿脚发软,她曾被人一剑刺穿肩胛,一掌震损五内,那是种被粉碎破裂的痛,胜过肉里钉钉,阿豆的母亲是开膛破肚,那便是将人活生生的撕碎嚼烂,世间,真的有这样残忍血腥的肇事者么。
“慕容家,是丞相慕容恕家么?”
兰羞盼望着否定的答案,王筠阳却点了头。慕容氏是东启士族中的翘楚,历代鸿儒倍出,现今当家人慕容恕更是德高望重,纵横朝野数十载赢得桃李满天下。
可惜近年来的慕容氏嫡支有些门庭不顺,慕容丞相的大儿子慕容图几年前死于非命,次子慕容浣学识是不错,可惜放荡不羁每日只过花街柳巷觅佳人的生活。长女慕容笼碧是宝策王叶良辰的侧妃,夫妻不睦天天闹着往娘家跑,次女慕容笼贞便是剪愁庵的庵主宝祯师太,传言恋慕石凉,在兰羞与石凉大婚那日伤心欲绝跑去投河自尽,没死成后遁入了空门。
“阿豆的母亲,出身不是很高吧。”
兰羞突然问到,否则也不会遭此待遇,慕容家的特色之一就是极注重血统身份,文人的傲气风骨更是盆满钵溢,慕容氏门楣,便是尚公主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他母亲名叫舞絮,取自‘柳絮飞时风中舞,絮为子时柳中藏。’”。
舞絮,柳中藏……兰羞如遭雷击,一张脸素成了白纸,愣了半晌后一言不发转身就朝门外走,她的目的地是宝策王府,可身体却像被抽空了似的软弱无力,只好先跌跌撞撞的回了尊逸王府。周令已是惊弓之鸟,面色欠佳的尊逸王妃让他胆寒,聪明的遣了物苏做盾牌,自己唯唯诺诺缩在后面,还不忘手提衣袍准备着随时跪下去。
“摆驾,去宝策王府。”
兰羞缓了缓气急急吩咐道,周令闻言长长出了一口气,一溜烟儿跑去准备车马事宜,只要不发脾气,上天他都愿意给她搭梯子。
而放春山脚下的宝策王府,确是个极美的地方,成排的柳条在风中荡来荡去,鹅黄的草苗,漾波的水,繁荫净绿,叶密花繁。可惜如今已是兔死狗烹,全权落入了鸣箭营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