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有内侍撞着胆子开口辩解,他们这是御前失仪,王法有定,是要遭受刑惩律责的,在场众人谁也幸免不了,但若是有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就另当别论了。
小皇帝闻言倏忽侧目,转头看向还傻呆呆立在阶缘的兰羞心下了然,几乎没什么间隙的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儿,御前的人有势可丈上手自然欠缺客气,转眼就给兰羞弄到离阶沿几丈远的地方去了。
有了逸王妃跳阶这个前因小皇帝也不再让内侍宫娥们满地匍匐了,摆摆手挥退了他们,回过头来一步步踱到了兰羞面前,偏头、抿嘴、拧眉毛,表达的是极复杂的心绪:不解、疑惑、无奈、厌烦……难以置信。
此情此景兰羞确实应该给他个合理的解释,先前她是没来的急解释,可眼下却惊觉根本没法解释,难道要她跟小皇帝说她其实不是作死,只是想试试这台阶到底能不能摔死人么?他能信才怪。
于是兰羞又一次低头咬唇不言语,端庄优雅又规矩的静静侍立,用上了闯祸后对付石凉的那一套。留下一头墨发和满头珠翠给小皇帝观瞧,这是无声的抵抗,看的人很来气。
“行了,朕也懒得多问,一切因果都去给尊逸王解释吧。将人给尊逸王送去,不,还是让他自己来接吧!”
小皇帝无力道,但还是很周到的为他的子民着想了,自认为护送像尊逸王妃这种状况频出的人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能担起这份重任的人太少,决定将这枚活宝先囤着,等失主自己来认领。
石凉的沉稳力早被兰羞磨砺的上一层楼,又上一层楼,更上一层楼,如今正处在手可摘星辰的高度。
可即便是这样,消息传来时他也还是吃了一惊,玉絮宫的高阶给人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感,听到兰羞人在那里就足够叫他心颤了,更别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撂下宾宴急急忙忙从太微宫赶了过来,见兰羞正坐在台阶上无力望天空,周遭伺候的宫娥内侍立着一大波,气氛却极清冷。
兰羞是没有烟火味儿的人,暗夜微光下再配上一副僵化的神情,使她整个人都变得孤瘦落寞起来。带给人的除了视觉上的朦胧还有心理上的暗淡,这种感觉让石凉忍不住皱眉。
“怎么回事?可是天黑磕绊到了?”
兰羞出其不意的偷摸跑到玉絮宫来纵然令石凉不解,可内侍回禀她无故跳阶就不可信了,倒不是不信兰羞会跳阶,而是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去跳。
“你看这阶梯,坡度这么缓,阶面又宽,我觉着一失足而跌到底的,要么就是像我阿姐那样自己纵身跃下去的,要么,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兰羞此刻还是半沉思状,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波动中回过神来,对待石凉倒是多出了几分往日不曾多见的耐心,面对他的提问也恍恍惚惚做出了解答。
“所以,你就准备亲身一试?”
石凉的语气有些沉厚,兰羞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便撇撇嘴没再说话。
心道明知故问就明知故问吧,毕竟大老远的来这么一遭也算劳烦人家了,人家语气不好表达一下不满情绪也不为过。
“未来一年里,你将不会再有任何出入宫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