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无力地、艰难地点了点头。而陆云却知道,这样的风雪天里,这样瘦弱的身体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陆云看向不远处的村庄,心中有了主意,“萱儿,这位姑娘的身体怕是耽搁不起,你且留在这里照顾她。我先到那处村庄里去找人帮忙,好歹借辆牛车过来。咱们必须先把她运回去,回去以后再请大夫,我看她像是冻着了,必须先把她的心神稳住。”陆云一边急急说着,一边已解了自己的外衣直接披在林萱的身上。
“等我回来,我去去就回,萱儿等我。”陆云已跨上枣红马,坚毅的声音传递给林萱无限的信心。
林萱点点头,“早去早回,我等着你。”目送着陆云策马离去,直望到那一抹浅蓝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虽说村庄离这里很近,但是厚厚的积雪还是带来很多不便。
她低头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外衣,他身上温热的体温停留在自己的身上,鼻尖还留存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中一股暖流甜蜜涌起,再不觉得任何寒冷。
苍茫空旷的雪地之中,两个女孩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
冷冽刺骨的北风裹挟着飞雪呼啸而过,间或夹杂着火苗燃烧的声音。
林萱紧紧抱着那瘦弱的身躯,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紧靠近她,只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够给她传递些微的温暖与力量,林萱在心中默念着,“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然而,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安静了,这样的死寂也毫无生气,静谧地让人心慌,这让林萱有点崩溃。
她不自觉地开始缓缓吟唱起来:冰雪融化,冬天渐远,春早来到,燕已归来……,遥遥看去,彩霞已漫天,静静倾听,鸟虫在歌唱……,花儿开了,阳光暖了,贪睡的孩子该醒了……
林萱不停地唱着唱着……,在这风雪之中,她的歌声那么生机勃勃,灵动着生命的活力与朝气,穿越了山谷,穿越了风雪,穿越了秋心湖,歌声中,春天仿佛已经来到,万物复苏了,春阳驱散了冬日的萧索与冷酷。
而雪花依旧是满天满天地飞舞着,林萱的歌声却越发嘹亮,林萱心中有小小的信念,那个信念支撑着她——林萱不能让她死。
也不知唱了多久,林萱怀中小小的人儿渐渐有了温度,那冰冷的手主动握了握林萱的手,林萱感觉到她些微的反应,欣喜莫名,粲然一笑,停下歌声,对她说,“你放心,我们马上可以回家了。”
而另一边厢,陆云总算借好了牛车往回赶,怎奈雪地难行,纵使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缓步前行,把林萱留在那里实属无奈之举,这让他的心一直悬着。好不容易,待走近了,陆云便飞一般地冲向林萱奔过去。
待得奔到眼前,草堆上的两人早已落满了一身的雪花,“萱儿,我回来了”。陆云心疼地伸出手,将林萱发上的雪花拂去,她的鼻尖、耳朵早已冻得通红,唯一双清亮的眸子依旧,嗓音微哑,“云,你终于回来了。”
陆云忍住泪意,点点头,“萱儿,你也冻坏了吧?”
“我一点事都没有,她刚才动了,我想她也一定没事。我们赶紧救人吧。”
陆云点点头,对着身后穿布衣的小伙子说道,“阿水,劳你帮一下忙,帮我一起把那位姑娘抬到车上。”
名唤阿水的年轻庄稼人说道,“公子跟俺甭客气,俺爹说了,救人要紧,要做什么,公子尽管吩咐,俺照做就是。哎,这姑娘年纪轻轻的,估计是从邻省逃荒来的,这年年有大灾,可苦了俺们这些穷人。”憨憨的阿水,有着庄稼人特有的质朴。
“这牛车便是阿水家的,他爹怕我应付不了那牛车,让他跟着一起来了,多一个人也好照应。”陆云一边扶着林萱站起来,一边解释着。
“多谢阿水。”林萱踉跄着刚站起来,便对着阿水施了一礼。
阿水脸一红,挠了挠头,“你们斯文人都这么客气,俺不好意思了。”
寒暄罢了,陆云和阿水便合力将那女孩抬至牛车上。
风雪之中,阿水赶着牛车,林萱和那女孩儿一并乘坐牛车,陆云独自骑了枣红马,一行四人行走在雪地官道上。
在回家的路上,林萱已想好了对策,为着方便,还是先让那女孩住到林萱家里,只是如果这样的话,今日外出的事恐怕是要瞒不住了。
不过林萱早已不介意被父母知道,喝到了鲢鱼汤,又救了人,就算被知道了,也值得了。
“今天跟你一同外出的事情,必然是要穿帮了。父母知道我私自跟你外出,定会不高兴,一会儿见了他们,你就什么也别说,言多必失,一切有我,知道了吗?”林萱细细叮嘱着陆云。
陆云只是笑而不语,这丫头总是爱逞强。而陆云心中却早有了主意,他可不能躲在林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