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要是不那么聪明的话，就有辱京都才女的名号了。”陆云故作轻松，调侃道。

“别贫嘴了，说吧，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你陆大公子都犯起愁来了？”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而心底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陆云欲言又止。

林萱见此情状，不由更急，“你是想急死我吗？别磨磨叽叽了。陆云，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事情是瞒不过我的，也不准瞒我。”

“萱儿，陆云并不是想瞒你，实在是怕你担心。”

陆云终是下定决心，深吸了一口气，方如实以告，“家父在青州已被羁押”。

林萱不由一惊，并没想到才这么些天，陆家竟有了这么大的变故，不免有些慌了神，着急问道，“到底是所为何事？怎么从没听说过？”

“结党营私，图谋不轨。”陆云的嘴角有愤怒的轻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结党营私？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莫说真有其事，但凡真担了此罪名的，很多人或事都是莫须有的，生、死也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林萱听罢，隐隐觉得哪里有不对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朝堂上连一点风声都不漏？想来此事绝不简单。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也没听家父提起过，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家父的事情，是宫里的人偷偷告知的，不然也还被蒙在股里。他老人家素来为人耿直，不懂迂回求全，此番必是得罪了人不自知，为人陷害。可恨那皇帝昏庸无道，竟然听信谗言，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下狱。”陆云的声音有隐忍的愤懑。

林萱见陆云如此憔悴的神情，必是一宿没睡，忙劝慰道，“云，你先别担心。无论如何，咱们自己不能先乱了方寸，得想法子救人才是。”

陆云点头称是，“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的。看如今这情势，朝中瞒得这么严，必是有什么缘故的。我不好轻易去求旁人，只来跟林伯父商量。林伯父现下是我陆家最值得信任的人，我方才已去拜见过，将事情的原委已一一告知。”

“那我父亲他，怎么说？可有什么主意？”

陆云轻轻摇头，“林伯父对这件事也颇感意外，只让我先静观其变，让他来想想办法。”

林萱不语。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陆展桥的为人，林萱是知道的，甚是谨小慎微，又刚正不阿，此番莫名获罪，实在可疑。

而林家和陆家一向走得近，又是儿女姻亲关系，恐怕这其中的关窍并没那么简单了。

“萱儿，让你担心了。”陆云心疼地说，语气中带了歉意。

“傻瓜，你我不分彼此。陆伯父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化险为夷。”

“若是不能化险为夷，我们陆家恐怕就要墙倒众人推了。官场之上，求的是保全自身，拜高踩低。萱儿，我并不怕这些，我只怕自己会拖累你。”

林萱去堵了他的嘴，“别胡思乱想了。事情还没有眉目，怎么就说这些丧气话？陆伯父必不想看到你这样，待我到父亲那里，去探探他老人家的口风。”

辞别陆云，林萱径直来到林松涛的书房。

林松涛倚靠在紫檀木花雕的太师椅上。逆光的影中，他看见林萱急匆匆走近。他深叹了一口气，他最爱的小女儿，终于也要面对这些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林萱走近，她看见自己父亲脸上有难掩的疲惫，遂有不忍，“父亲，陆伯父的事情……”

林萱刚出声，林松涛便疲倦地摆了摆手，“此事蹊跷，我明日进宫，得私下问问皇上的意思。”

“私下？”林萱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但凡朝廷的事情有什么不能摊到台面上来谈的吗？但很多时候，太多的事情，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林萱心中也明白。

“父亲，这件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丫头，旦夕祸福只是皇上的一念，如果陛下已有主意，那我们做再多，也无法改变一些既定的结果。你陆伯父这件事十分蹊跷，朝中似乎并无旁人知晓此事，恐怕陛下并不想把此事闹大。为父现在能做的，是探清皇上的想法，再去做打算。”

林萱点头默默，知道官场上的事情总是瞬息万变的。

“父亲，萱儿有些怕。”

“丫头，这世上之事哪有顺风顺水的。不管明日结局如何，都要去面对的。”

“万一……”

“如果有万一，就是对你、对陆云的一次考验。”

这么多年的官场人生，林松涛看得太多，想得更远，他之所以能屹立不倒，跟他的坚韧、圆滑、聪颖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今，陆家的这番变故虽说是对陆云的一次考验，更深一层，也许是对他林松涛林家的又一次考验，只是这些话，林松涛并没有轻易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