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有些不可思议,夫妻之事竟然问一个外人,步氏后来想想,心中微微酸涩的同时,也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将那些问题告诉刘正,只是此后刘正喜怒不形于色,这几日忙着赶路,也没找过自己,她虽然也觉得刘正可能是不想回应,但几日下来,有些心情积压久了,平日里终究胸闷气燥,也想着能够彻底了结此事。
见刘正沉默良久,她娇柔的容颜浮起一个微涩的笑容:“德然兄是打算不碰此事,还是以为难以启齿?只是妾身都不守妇道,将心中猜疑询问德然兄了,此事终究是想要个了断的,还请德然兄告知于我。”
“你选错人了。这件事情应当告诉师娘的。好在我这还有两个人可以帮我出馊主意。”
刘正无奈地笑道,从怀中拿出两个锦囊递给步氏,“关乎此事,如何抉择,我告诉家中二位拙荆了。你且看看,应该是简单明了的若是馊主意,弟妹自决便可,不必听她们的。”
锦囊没有拆封,看来德然兄没有看,步氏笑容温婉,心中微暖,又施了一礼,随后致谢告辞。
夜色黑下来,营地里也慢慢沉寂,作为整个营地少有的女人,这一路步氏走得很急。
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是一回事,没有安全感倒也是真的。
她回到毡帐,房间里卢俭没在他当然也不会在,步氏想了想,拿着油灯坐到床上,将锦囊拆了开来。
两个锦囊内各有一块布绢,一块写着“时也命也”,一块写着“非时非命”。
小姑娘望着两块布绢怔怔失神,有些不知所措。
但想来二位嫂嫂知道她压抑了这么久还能平安无事地过日子,应该是有些聪慧的,也就是说,这两句话,其实就是一种提示,是让她自己做抉择?
脑子里顿时乱哄哄的,这件事情到了这里,反倒进退维谷,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微微晃曳的火光中,步氏脸色微微泛白,随后将布绢和锦囊用油灯引燃,看着布绢、锦囊在草叶割得不干净的地面上燃烧、皱起、发黄发黑、成为皱巴巴的一团,她的脸色也有些复杂起来。
另一边,卢俭出门如厕,回了一趟毡帐,见步氏已经躺下,便吹了灯,扭头望着没有多少人守夜巡逻的营地,想着轲比能与刘正两人默契地给用这种方式博取对方好感的举动,心中讥讽的同时,有些惊喜地返回左慈的毡帐内,“她睡了,今晚”
油灯在他手中摇晃,那脸庞明明暗暗的,让左慈微微心中一沉,脸上笑道:“哪里来的机会?”
“我方才看了,朱明他们过去雊瞀了,两边一众麾下也只有几人守着营地外围的安全再过些时间,绝对有机可乘!”
左慈挑眉道:“天赐良机?”
“自然如此!药呢?”
卢俭大步走到床边拿过药箱,火光在他的眼中燃烧,“今夜便是我等成大事的时候!”
左慈提过药箱拿过两个药瓶,望向卢俭,犹豫了一下,“你当真对令夫人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卢俭顿了顿,脸色阴沉地望着左慈。
左慈敛容摇摇头,“没事。你去准备吧。”
卢俭望着左慈,惊疑不定道:“左元放,你究竟什么意思?”
那神色在火光中更明暗难辨了,朦朦胧胧中带着些诡谲,左慈肃容望了片刻,从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鄙人便是在想,纵使你恨极了刘正,旁人总是无辜的吧?再一想,你家婆娘是胡人,你我为了大局,舍弃这等人,还能让你恢复自由之身,如此行为,也是理所当然。”
“凡成大事者,恻隐之心动不得!”
卢俭神色凌厉,“记得你给谁在做事!”
左慈不置可否,淡笑道:“一瓶是香,取一枚点燃就好,足以让人昏睡半个时辰。另一瓶是滋阴补阳之物,呵,会让人神智不清,择一还是择二,二郎自便鄙人不胜酒力,小憩一会儿,稍后你有了准备,再来叫我。”
望着卢俭飞快离去的背影,左慈咂巴了几下嘴巴,随后笑着躺下去,手中蒲扇轻轻摇曳,半晌后,一声低若蚊吟般的感慨声响起。
“一叶障目之辈,装也装一下,断情绝义的连鄙人都怕了”
夜色逐渐黑了下来,卢俭围着篝火又与收拾残局的智郁筑鞬聊了一会儿,看着人声渐息、火光暗淡的营地,随后起身告辞,拿着一水囊的马奶绕了一圈。
关羽、张飞的毡帐,有人梦呓,灯火已经熄灭了
刘正、卢毓的毡帐,声音也没有了
太史慈、田畴、卢植、轲比能
随着一个个毡帐的走过,心中那股因为骑兵三宝的出现而愈发愤懑的情绪微微舒缓,卢俭举着油灯回了毡帐,没有留意到有人在一侧黑暗的毡帐中望着他,到得走到床边,他握着两个药瓶和水囊,看着微光中侧躺闭目的步氏。
夫人青衣着身,盖着一条薄毯,身躯保持着一贯的姿势,像是一只小兽一般蜷缩着,有些粗糙的双手皮肤雪白、带着点红润,正微微握拳放在脸庞前,光洁的额头上有褶皱凝集,鼻梁微皱,小小的身躯在床榻上有着令人怜爱的美感。
薄毯遮不住蜿蜒的曲线,也让卢俭定睛望了片刻,眼眸微微炙热,随后想到接下来的场面,眼眸愈发炽热,他将那瓶药倒入水囊中,随后出门返身招呼了一声左慈。
两人循着营地外围又观察了片刻,待得确定那些人巡逻的路线后,折返回去,进了刘正的毡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