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脚步突然一停,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笑道:“对了,川蜀那一带有人找上我了,说是要结盟,有意思吧?”
蹋顿一愣,“朴胡?”
“嗯。说是交个情分,未来说不定能用。还跟我扯什么远交近攻。他们以为自己打到中原了啊。能不能攻下益州还得看往后几百年呢”
蹋顿沉默片刻,笑容玩味道:“有野心。”
“我也有。你有吗?”
蹋顿咧嘴笑起来,目光微微复杂,“不知道打过才知道能不能有。”
“幽州北边到处都是草原,放开来跑,汉民谁能跟我们打?黄巾军?能有多少精锐啊,耗得起吗?白马义从又能有多少人?遇到咱们这么多人都未必会上,更别提还有普富卢和蒲头他们跟我们站在一起了。”
听着远处喧闹声越来越大,还有人从远方急急忙忙跑过来,颁下张望几眼,“放心,这次一定能讨回公道。只要你活着,这个公道就一定有。至于莫护跋,他不会动的。做做样子罢了,鲜卑中部如今可是有些乱了人心了,蒲头和素利他们两边还虎视眈眈。他要再一南下,就没有顶梁柱了,一定会乱。所以顶多来一群人千里奔袭援助轲比能,没事的。就算来了,还得顾忌鲜卑东西部捣他们的窝,军心不稳,成不了事。这次啊咱们倒是很有可能反过来把轲比能和刘正一同做了!和公孙瓒的仇也能报!”
“好!就往这个方向做!”
蹋顿点点头,有人进来想要大呼小叫,他突然抽刀站了起来,在那人惊慌的目光中,龙行虎步地走出门,朝一侧毡帐指了指,随后朝颁下笑道:“你去睡,我去磨磨刀,定个军心。就这两天不!明天早上就出发。到时候还得你辛苦一下,再走一趟了。”
“没事,荒漠罢了,老马识途。”
随后不久,蹋顿带着几人朝着喧闹的区域过去,在蹋顿赶到后,一场混乱骤然在营地里爆发起来,但在数位首领、大帅被寇娄敦斩首,又有数百人被蹋顿以混乱军心的名义斩杀后,终究是平息了下来,只是这一次还来不及让众人回味蹋顿的铁血,集结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没过多久,诸多首领、大帅慌慌张张地朝着蹋顿的毡帐过去。
与此同时,也有离心离德的人朝着营地外离去,将蹋顿的异常汇报给各方人士。
自然也有在混乱中慌不择路逃跑被人撞上的,当驻扎在宁县城外的马台等人从几名乌桓俘虏口中得知蹋顿的异动后,也急忙走进营帐号召诸多将领过来。
此后不久,斥候也将蹋顿营地中屡屡响起号角声的事情汇报过来,营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所有人的目光望向沙盘前方并肩而立的两名大汉。
那两人中自然没有尚有些年轻的马台的身影,其中一人长相粗狂,此时目光低垂地望着沙盘上代表着蹋顿的区域,呼呼地吹着热羹,赫然是张曼成。
另一名大汉国字脸,须发经过打理显得一丝不苟,三十多岁的脸上因为几条伤疤显得煞气逼人,偶尔抬头扫视一眼对面的马台和诸多黄巾军将领,眼眸眯起时寒光凛冽,让马台等人的目光忍不住有些躲闪。
“曼则,不打了吧?咱们撤进城?”
张曼成说着,吸了一口热羹,被烫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他们这些男人女人加起来,也有三四万骑兵了,我们的人赶过来也肯定来不及阻拦。要是他们攻城,我们还能打,他们去蓟县的话,咱们也就一万骑兵,还有三四万步兵,说兵还是张某高看了我等兄弟,绝对拦不住的,得看其他地方了。”
“你们呢?”名叫田楷字曼则的大汉扫了眼马台等人,一名大汉瞥了眼张曼成,凝眉道:“徐某以为,还是得打一下。广阳那边传消息过来,死了不少兄弟,大家心中都不服气啊。”
马台反驳道:“如今不是服气不服气的问题,是人家的骑兵本就比我们精锐。此时上面还有鲜卑与代郡乌桓人的大军,若真要动了手,来不及撤回来,兄弟们可能都会送”
“然后张渠帅也会为他们抚恤的,不是吗?最不济,幽州那些官吏看在我等为了大义的面子上,也会帮咱们一把吧?”又有一人道,“打吧。大家过来,本来就是想要翻身,想要建功立业,好不容易碰到机会,怎么就撤进城了?又不是不能打,咱们不是还有一帮精锐兄弟在宁县准备吗?让他们出来。咱们还可以去跟邹丹谈啊,让他开武库,动手弩跟乌桓骑兵打。来之前就想好搏个前程了,某还怕了那群蛮夷不成!”
“邹子布那里问题不大。”
田楷望向张曼成,语调淡淡。
张曼成又咽了一口热羹,脸色皱得更加紧了,“你们白马义从能不能换个性子?一来就拼命了?不是说你很聪明吗?公孙瓒一众亲信中少有的领兵高手,就不能动动脑子,帮大家想想办法。”
“草原上想什么办法。暂时又没有后援,顶多最后据城而守。还是你要我帮你把左军右军前军后军分的更细?还是盾防拒马的位置都帮你安排好?能安排的我都安排了,其他的没用了,要追着他们打,这些更没用了。”
田楷一边说,一边按着腰间佩刀出去,不容置疑地道:“打。这次不光你的兄弟上,我的人也会上。通知下去吧,准备到城门边领装备,明日死战!要么敌死,要么我亡!”
“我你娘”
望着田楷的背影消失不见,张曼成举了举手中的碗,还是挨到嘴边猛灌下去,随后皱着眉朝着请战的几名大汉一个个指过去,“你们逞能是吧!还是谁已经暗自跟了田楷了!帮他说话?行!我也不说你们什么,大家都是来学东西争功劳的,人各有志,但你们记住了!别他娘投降!是汉子,就给我站着死!”
随后不久,天空又开始下雨,营地里忙碌起来。有人自营地纵马飞奔,风雨兼程,到得夜里的时候,抵达了西南面的广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