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豫脸色跟着凝重起来,“可提了袁府君有意招揽?”
“刘某替府君办事,可曾有过差错?”
刘备望过去,甄豫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觉到尴尬了,这时急忙施礼,苦笑道:“刘涿郡,甄某年少无知,你便多加海涵。往后嗯,此番回去,甄某定然让二弟跟着你多加学习,你我二家,也定然会有不少合作,或许”
甄豫望着刘备的年近三十的面容,咬了咬牙,“我其余三位妹妹”
“甄公子何出此言?袁府君让你跟着我,便是要你历练一番,我说你那是真的在提点你。哪里有生气过?想想自己错在哪里,往后便会更加注意了。察言观色这一点上,与令尊相比,甄公子可着实差远了。”
刘备摇着头,目光明亮,随即一笑,“不过甄公子也不必气馁,时间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你看昔日我恨不得德然断子绝孙,今日两人一坐,还不是和和气气的?只是我的话不起作用,那便说明他还是有本事的哈哈,经历这么多场战斗,还保留了生儿育女的本事。”
他望向李定,一脸坚定道:“对,这不是命,便是他的本事!万人敌啧啧。”
张达颔首赞同:“他两兄弟着实看不出深浅。若非听过名声,那张飞这般年纪,还有那等俊秀之相,张某还真猜不到此人有万人敌的本事。”
“昔日此人在涿郡内早就名声远播了”刘备顿了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沉默片刻,笑容微涩道:“还是年轻气盛,昔日若久留一些时日,再努努力,事情或许呵,不提此事,方才在德然口中探出一些事情,你们这便按我说的去做吧。阿达,你去见一趟子德与元放,让他二人在程伯端那里”
风一吹,桑树沙沙作响,树下甄豫张达不时点头,随后便出门匆匆而去,刘备补好了鞋子,放到一侧,躺下来望着头顶的桑树,李伯望了望院门,“主公为何出言寻衅甄国宁,他若心中有气,岂不弄巧成拙?还有,之后他有心合作,又为何推拒?”
“要我娶他的妹妹?这事我是不在意,但我与袁本初的二子成了妯娌?你说笑呢?”
李定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地拱手道歉,刘备摆手笑道:“寻衅嘛,也说不上,毕竟我还是有些实力的,对吧?就是他甄家底子太厚了。臻逸一死,甄家几个老太公掌权后更是只对袁本初看对了眼。我与荀文若、韩文节几边都向甄家屡败屡战,今日侥幸借着德然之手赶走了荀文若,那便是时候利用一番甄国宁,让甄家人知道我的手段了。”
刘备笑容淡淡,一脸闲适:“你放心。袁本初并非善藏之人,若是被袁本初得知我的心思,他日必然有所展露。可我手握中兴剑,他又离不开我,于我也没什么影响,唯一有影响的,反倒是甄家随时可能被我报复。这想法,甄家那些老狐狸定然也会知道,绝不敢泄露半句,反而会亲自前来与我谈合作的事情。简而言之,钓这种大鱼,总要松一松线,来回折腾,才能一举成功。”
李定恍然大悟,夸赞一句,随后望了眼那布鞋,疑惑道:“小老儿没见过黄润,可若是没猜错,这不是黄润吧?上面还有不少小孔,似是掉线了,便是破旧,总不可能这样的,这不像是做黄润布鞋之人该有的手艺。”
“你可着实孤陋寡闻。这是刺绣,被人有意拆掉的为了什么?为了显得不那么富有啊,李伯这话,我能冲甄国宁说吗?”
刘备望着头顶枝丫,脸色微微复杂地笑了笑,良久后,又开口道:“李伯,方才德然望了许久的树枝,你猜他在想什么?”
“恕小老儿不懂人心,此事,可委实”
“你还真是不学无术。早几年就拿着堪舆之术到处骗人,若不是还有些武艺,可堪小用,少不得将你暴打一顿。此家必出贵人呵,若是没实现,莫非是应在我的子孙?若不是应在我们这一脉身上,那便是应在德然身上?”
刘备闭上眼,沉默片刻,如同梦呓一般地道:“我猜,他在想,树是会发叉的这大树开枝散叶,分的树杈也越来越多了。直到两个枝条叶子、果实,怎么也碰不到一起去”
“此言有理,碰不到一起去了。”
李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苦笑,随后端起瓷碗喝了几口梨汤,微风中,就听见刘备突然啐骂一声,“娘的,我爹好歹是嫡长子!我还曾为朝中重臣,他刘德然何德何能拒绝我一番好意,还对我勾肩搭背,轻蔑如斯李伯,这么说,你懂了吧?”
李定眸光一凛,却是回道:“小老儿不懂。”
“他敢拒绝,便是此地大势已成,我等等若深入龙潭虎穴了。此地不宜久留嗯,他日也暂且避让吧对了,留着子德和左元放,让他们两带着几个不听话的人在这里胡闹。子德这人跟那鸟厮一样不省心。元放嘛心软了,试试他,若能回来,再留着用吧。”
“喏。”
李定应了一声,就听刘备长叹一声,“子德啊子德,卖妻求荣,自己的婆娘都不放过。身为次子,不稳住家中,一点不顾老师的心思,我怎么信你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呀咦,这句不错,记下来,到时候让人传下去看看。往后便以此句做事,顺带,将我的名声传出去吧嗯,还是得做名士,也好去了酸枣,被人惦记。”
话锋突然一转,又道:“李伯,我是不是废了?整日里没什么事情做,东想西想的,越来越念旧不比以往有志气了。”
“是稳重了。稳如泰山。”
“泰山”刘备念叨一句,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封禅?”
李定愣了愣,就见刘备眨了眨眼睛,随后翻着白眼,咬了口桑果又倒了下去,“乱七八糟嗯,既然无聊,找个婆娘生孩子得了。先开枝散叶,以免让人以为会绝后,便不再投靠我了。”
树叶在地上打卷,汗水在额头微不可查地摇动几下,随后汇集到眼角,顺着眼角流到参了几根白丝的两鬓。
他闭着眼睛,右手摩挲着席子将布鞋放到怀里,紧紧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