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飞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时拐进几条巷子,或是绕路或是停下来看看有没有人跟随,期间还迷路了两次,刘正循着记忆找到荀采书信中提到的民宅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大哥,看着不像啊二哥的马也不在。”
张飞跳下马,张望了一眼四周,又望望民宅闭合的大门,有些疑惑。
此处位置倒是偏僻,一路过来也没什么行人,但便是这样的环境,文丑等人也不可能会放松警惕,如今他们都到了门口了,竟然也没人出来看看情况,委实有些反常。
“许是在里面。”
刘正回了一句,也跳下马,走到门口,抬手按上大门的时候,发现木门虚掩,急忙喊道:“有人吗?”
他喊了两声,无人回应,张飞拿着蛇矛过来,还将霸王枪递到他手里,也喊了两声,大概是担心蔡茜他们的安危,那语调有些紧张起来,“大哥,莫非出什么事了?”
“别急。青云,有事提醒我。”
刘正拍了拍张飞的肩膀,朝青云喊了一声,随后推门而入。
伴随着房门打开,有微光在院子深处的一间房屋里亮起。
这户民宅院落倒是挺大,黑暗中假山花坛的轮廓影影绰绰,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某个富贵人家的院落,一路进去,路过几间开了门窗的屋子,空气中没有会让人产生不好预感的异味,反而有墨香隐隐,刘正两人又喊了几声“可有人在?”之类的话,见无人回应,索性一路警惕地径直朝着那间点了灯的屋子走过去。
待得走到近处,有呼噜声传出来,还有人声自屋子里响起。
“不,不然,公祐兄此言无理。蹋蹋顿此次蒙羞,丢了上谷乌桓部,等若被斩去一臂,与我大汉有了生死仇,定、定会南下的,拦不住要做绝,一定要做绝!将他们统统杀了,才有,嗝才有百姓安宁!”
“鸿豫,你先别说了孙某真的听到有,有人在叫我等许是刘公子的人,你去看看啊”
“奉正,奉正公孙奉正!你、你醒醒,去外面看看我与公祐兄说道说道”
“嗯?唔别吵我,酒意正浓,我与周公手谈几局”
窸窸窣窣的对话声中还有呼噜声一直在响,可以确定里面应该只有四人,其中三个人一个个的说话都吞吞吐吐、大着舌头,明显就是喝醉了,张飞轻声道:“大哥,好像是郑大家的弟子?”
“什么好像,就是。”
刘正哭笑不得,他们进门之后一直提心吊胆的,没想到这些人倒是在这里吃好喝好,他想了想,与张飞退回去几步,喊道:“恕我等冒犯,此间可有人在?”
屋子里响起瓷碗落地的声音,窗户随即“嘭”的一开,有名男子开口,“何人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声后,那开窗之人整个人趴在窗户上,然后滑了出来。
微光中,可以看到那男子面孔朝地,两脚还挂在窗户上,一身襜褕下摆滑落到大腿,露出两条小腿上套着的胫衣。
那男子“疼疼疼”地说着,似乎是这一下把酒意也摔没了,随着双脚挣扎着落地,两只手还不断去拉襜褕下摆遮住丑态,随后抬头道:“孙某失礼,失礼了”一张脸上满是泥灰,还有擦伤,此时鼻孔还在冒血,那模样也委实是滑稽到了极点。
屋内响起几声幸灾乐祸的笑声,刘正与张飞过去扶那男子时,有位年轻人摇摇晃晃地出现在窗口,望到刘正与张飞,趴在窗口挥了挥手,“有朋、有朋自远方来,也不至于如此吧公祐兄,你我应当喝,这二位,也一起继续喝啊”随着挥手,手中端着的酒碗“啪”地摔在了地上。
“什么人!”屋内呼噜声一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这一声倒是让有些不知所措的刘正终于放下心来,一边与张飞扶起那摔得不轻的男子,一边没好气地喊道:“文丑,怎么回事?”
话语中,屋内传来一句:“摔杯为号?刺客!”
随后屋内骤然响起案几倒地声,窗口那年轻人脑子来回摇晃,口中“刺客,哪里有刺客”地惊呼着,伴随着刀刃出鞘的声音,房门骤然一开,文丑那魁梧的身影冲了出来,口中大喊着:“公祐兄,某家这就”
话语未完,“嘭”的一声,文丑被襜褕下摆绊倒,连人带刀摔在地上,痛叫了几声,又急忙握住刀滚了几圈爬起来。
“文丑,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张某看错你了!”
微光中,响起张飞压抑而愤怒的声音,文丑猛地抬头,惊喜道:“刘公子,益德兄!”
“刘公子?德然?我,我孙乾孙公祐啊。昔日你我见过,我与你家兄长,刘、刘玄德还有来往,你可知道?不,你必当知晓孙某有礼,有礼了。”
摔出来的男子正是孙乾,只不过这番话看似有条有理,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的。他双手抬起想要拱手,弯腰的动作中,又有一头栽倒的趋势。
刘正急忙扶稳,与张飞扶着他走向文丑,文丑一脸不好意思地将三人迎进去,就听到窗口传来“公祐兄,你、你去哪儿?等等郗某啊!”,扭头就见那年轻人已经消失在窗口,唯独两只脚挂在窗框上,还在动弹。
“呵呵,二位把公祐兄放到凉席上去吧,鸿豫兄我来,我来”文丑一脸尴尬,急急忙忙跑出门,到得刘正与张飞将口中仍旧朝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说着“德然,你我可好久不见了,未曾想此番前来,你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啧啧,如今这脸,怎么长得好像蛇啊”的孙乾放到凉席上后,文丑扛着那位追着摔出去的年轻人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