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此事着实哈哈。几位夫人早就被国子尼带过去与荀公子呆在一起了,云长兄午时过来,我带他又去了一次,几位夫人知道你们进城,心情还不错。不过知道你们去见刘备,荀公子也挺意外,我还听说他会安排人接应你,所以才与孙公祐他们哈哈,倒是没想到,你们还是找到这边来了”
他将那年轻人也扔到凉席上,一一指认道:“孙乾孙公祐,郗虑郗鸿豫,睡着的是公孙方公孙奉正。还起身睡你的!”
他踢了一脚想要起身的孙乾,也不顾及孙乾说着“子盛兄,我脸疼”,摇头苦笑道:“一群酒痴,奈何喝了酒就各种胡来。你们是不知道,以往跟着老师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出了门,这一路因为喝酒也不知惹了多少祸事了,都是文某帮他们善后。”
话语刚落,文丑突然朝刘正敛容拱手道:“虽说荀夫人信中应当提过文某的感激之情,文某还是想说,多谢刘公子!你让某家得以跟随老师学习,虽说时日尚短,某家也是获益匪浅,还得老师赐字子盛”
他说着,目光微红,突然跪下,“文某无以回报,这条命,回去颜家,便是颜家的,出门在外,便是刘公子的了!”
自打文丑随着李彦李成等人南下与颜良汇合回去徐州,此后虽说也跟着颜良去了几趟荆州拜祭童渊,但随着颜升颜承迎合赵昕陷害刘正,事实上颜家与刘正明面上也是断了关系的,文丑与刘正也没有来往了。
说起来,也是颜良明事理,两年前写信给刘正坦白过,他看得出刘正有招揽他的意思,然而纵使有李彦、李成的关系在,颜升颜承的事情实际上也亏欠了刘正,颜家家主却是打定主意不再与刘正有任何交集了,他身为颜家人,自然不可能毫不在意族长的态度再与刘正来往。
不过颜良想来想去,也觉得颜家再这么下去,多半不能长存,而且他一直想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事情,于是便向刘正打听了一下卢植可能认识的徐州大儒,字里行间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说的也是让刘正帮帮忙,不帮也没事的那套说辞,刘正这边收到之后,却是尽力而为,后来通过卢植联系到住在青州的郑玄,索性就让颜良带着文丑一起过去。
郑玄乃当世大儒,身边弟子门生已经有上千人,不少人都已经被郑玄推举到州郡做事,也有不少人成了当地名士,名声鹊起,到哪里都吃香喝辣的、受人抬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得到郑玄教诲,无异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士人的行列,往后也是前途光明,颜良自然不嫌距离远,与文丑立刻就赶过去了。
也是那次回信中,颜良承诺让文丑给刘正帮忙,往后他若是遇到刘正,也会尽量帮忙,若有可能,还希望能够让颜家与刘正重归于好,乃至于能够有朝一日,一同共事朝堂便是在刘正手底下为朝堂办事也无妨。
这番话,当然也有隐晦奉刘正为主的意思,毕竟算是一番知遇之恩,刘正这边倒也一直放在心上,偶尔想着将河北四庭柱的二位招揽到身边,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这时见文丑感激涕零,字里行间还不忘颜家,算是有情有义之辈,便也急忙去扶,“昔日宛城一事,你们鼎力支持,刘某不过是投桃报李而已,子盛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你的字,拙荆是提了,不过,她还说还是叫你文丑来得舒服,说你那书法委实太丑,有辱郑师伯的名声。哈哈怎么又跪下了?”
见文丑被扶起来后突然又跪下,刘正一愣,张飞也怒道:“怎么,酒还没醒啊?”
文丑倒是没醉,但身上酒味也很是浓郁,可以看得出他其实也喝了不少,说话的时候时不时会眼睛上翻,像是在斟酌着用词,俨然是脑子有些不灵光的状态,当然,既然是清醒的人,总不会在起来后又无端跪下,就见文丑的眼眶更红了,隐隐带着哭腔道:“公子,文某这一跪,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子常。”
子常是郑玄给颜良赐的字,刘正也听过,这时望着文丑的表情,倒是愣了愣,“怎么了?”
“两个月前,渤海太守袁本初派人招揽子常,他与颜家几位叔伯商议后,答应了。”眼眶里的泪水徒然间滴落下来,文丑哭道:“子常自觉有负于刘公子昔日恩情,与文某说了,往后我等便是各为其主,若有朝一日狭路相逢,当忘了那些恩情,决一生死,文某应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吗”
张飞望望沉默不语的刘正,将文丑扶了起来,安慰道:“我家大哥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当真有朝一日有此景象,你放心,不用你出手。再者,便是我二哥与我出手,也定然会对他手下留情,掳过来让你们兄弟相聚。”
“子常枪法传承于童舅父,他若认真了,哪里有这么简单?”
刘正摇摇头,望着孙乾与郗虑两人嘲笑着对方受伤的鼻子,从腰间拿出伤药,文丑立刻接过,帮着孙乾与郗虑涂抹起来。
刘正想了想,“不过他读了几年书,又有一身武艺,往后应当是被袁本初当做将帅之才来用,大家打起来的机会不多我只能保证,他日若真遇到那种情况,我尽量留他一命。当然,若是俘虏了,一切好商量。他便是有心以死明志,我也一定把他给说服了。”
“多谢公主公!”
文丑拱手感激道。
“哈哈,都是自家兄弟,别这么多礼啊。”
张飞勾住文丑的肩膀,朝着孙乾三人望了望,“他们几个呢?女荀嫂嫂的信中没提太多,可是不准备帮助我大哥一同匡扶汉室?”
“老师毕竟是违背昔日的原则,没有将我等推举给郡里,而是让我等过来寻求机缘。其中用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文某替主公打探过一些,鸿豫兄的想法,若主公与公孙都尉将乌桓一举荡平,他当效死力。公祐兄则有心让乌桓活下来,让刘幽州来感化,及至让他们成为我大汉真正的子民他倒是没说会不会投效主公。”
文丑想了想,“奉正与子尼,原本有心前往辽东面见管师叔,此时幽州局势难明,他二人便也想看看局势到底如何,从而择主。至于会不会投靠主公,还得看公祐兄的打算。毕竟,公祐兄与主公算是除了我之外,我等五人之中与主公最亲切的了。他二人有些惜名,怕毛遂自荐被主公推拒,若主公主动一些,兴许能成。尤其是子尼,与荀公子相谈甚欢,接连几日都上门拜访,说不定已经被荀公子说服了。”
说道这里,文丑倒也朝刘正劝慰道:“不过,文某以为,主公还是不必太过介怀。毕竟幽州可投靠之人也并非只有主公一人而已,几位师兄到底怎么想,还请主公能尊重他们的想法。”
“那是自然。都是贤良之才,能为大汉做事就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随缘吧那,你在这里照顾他们吧,我与益德先过去看看。今夜城禁,我等必然留在此处了。明日再来登门拜访,与公祐兄他们一叙。”
“好,我送主公与益德兄出去”
听得声音远去,原本被涂了药后有些犯困的孙乾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明,郗虑迷离的目光也清明过来,望着孙乾,捂着磕破了的脸痛嘶不已,随后公孙方也睁开眼睛,坐起来掰过两人的脸,憋不住地笑起来,又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子睡过去:“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某家便多谢二位师兄弟了,确是忠良之人,幽州局势无忧,某高枕无忧矣。”
“哼。孙公祐,便以此次乌桓结果,你我一决胜负吧!”郗虑朝孙乾瞪眼道。
孙乾摸了摸火辣辣的鼻头,翻了个白眼,“中了荀女荀的离间计尚不知悔改!你看看你,寡廉鲜耻,逞凶斗勇。”
“反正他刘德然没有谋害刘幽州之心,我乐意!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