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不才,敢问刘使君此言何意?”刘政拱了拱手。
刘岱吸了口气,正色道:“刘德然昔日在南阳、幽州之举,孔使君、袁山阳与季匡的说辞,我等都听过。此人狂妄自大,胆大妄为,昔日勾结黄巾,包庇收留杀了袁山阳挚友张超的贼人张曼成,在幽州私营冶铁,蓄养士卒,此后挑唆乌桓造反,勾结鲜卑、黄巾武乱幽州,堪称大逆不道之人。”
众人纷纷点头,孔伷朝袁遗投过去一个眼神,面带不屑道:“身为庶民,代行兵事,若非刘大司马宅心仁厚,换了孔某,定然除之而后快。”
“不错。”袁遗颔首附和,随后朝刘岱拱手道:“既然使君说此宴为了刘德然,亦为我等,只怕还有话要说?还请使君莫要保留,让我等听个明白。”
“那是自然。”刘岱望了眼逢纪,又道:“刘德然那些恶行刘某实也心中不喜。但刘某先前受到他的帖子,便一直在想,他兵临酸枣,诸位都知道他是来会盟共抗董卓的。此事毋庸置疑。”
见孔伷袁遗等人微微皱眉,纷纷流露出不满之色,也有鲍信、张邈等人恍然大悟后若有所思,刘岱沉吟道:“诸位想来已然听明白刘某的意思。不错,我等同盟的目的意在讨伐董卓。如今刘德然会盟,行大义之举,我等倘若党同伐异,岂非寒了天下义士的心?再者,袁盟主先前便说了,公孙伯珪也是要来的。他与刘德然”
刘政重重地放下酒杯,黑下脸来,刘岱见他不走,暗自松了一口气,望向逢纪,“故而,刘某才凭此宴召集大家,想听听大家对刘德然去留的意见。哦,对了,逢军师,早前袁山阳劝我带兵北上时,袁盟主便寄信给我,让我相信刘德然。此前我等会盟酸枣,袁盟主诸事繁忙,刘某提了一次如何处置刘德然,他也忘了答复我。还不知,袁盟主临走之前,可有说起过如何应对刘正一事?”
逢纪急忙站起,朝刘岱拱手道:“关乎刘正一事,主公并未多说。但他临行之前有过交代,如今董卓乱政,汉室倾颓在即,我等会盟酸枣只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天下义士,只要来此会盟,自当接纳。”
孔伷袁遗顿时脸色难看,逢纪话锋一转,“自然,主公也曾说过,若过来会盟的义士并无军衔,出身何地,便由那地的统帅统御。”
“呵呵,看起来刘某还能统御那贼子了?”刘政回味着逢纪的这句话,笑容讥嘲,“不过刘某多问一句,到时出了问题,刘某是否需要负责?若不需要,诸位也不用商议了,刘某这便带兵灭了他。可有人愿意同行?”
刘岱神色一变,急忙劝道:“季匡,你且卖为兄与袁盟主一个薄面,切莫鲁莽行事。”
逢纪也劝了几句,随后扫视一圈道:“既然季匡兄无此心意。可有人愿意统御刘德然?”
孔伷不屑道:“孔某可不想玩火。”
“刘德然是非不分,公然勾结蛮夷、反贼,挑起幽州战火,还恃才傲物,任由贼人杀死朝廷命官,如此德行,袁某可不想与之为伍。”袁遗也轻蔑道,此后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怕天下人都不想与之为伍。”
袁遗说完,在场再没有人开口,逢纪望向刘岱,“那刘将军呢?你身为汉室宗亲,与那刘德然”
刘岱连连摆手,讪笑道:“刘某倒是有心为诸位分忧,可着实不敢领命。刘德然虽年轻我几岁,与我可并非同宗,刘某岂有资格如对待家中晚辈一般对他?再者,他手握中兴剑说句难听的,刘某见了他都得听命于他,又岂能镇住他?依照刘某的意思,既然袁盟主临行之前,下令逢军师有代行之权,不若便有逢军师统御刘德然,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不虚。那刘德然尚有几分勇武,逢军师若帮袁盟主得了他,可谓如虎添翼。”
“对,还得逢军师为了讨董大事受累了!”
“我等皆是等闲之辈,听闻那中兴剑还是袁太傅昔日的功劳,与袁家也算有些渊源,就有劳逢军师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逢纪微不可查地朝刘岱笑了笑,随后犹豫了一下,望向沉默不语的刘政,“季匡兄以为呢?”
刘政扫了眼孔伷与袁遗,微微别过头,也不看逢纪,看上去有些不满地拱手道:“既然有逢军师统御,刘某自然悉听尊便。逢军师素来公正,想来也不会让刘某与他相遇。刘某信得过逢军师。”
“如此甚好。还得劳烦季匡兄为了大汉委曲求全了。”逢纪朝刘政拱了拱手,又望向袁遗与孔伷。
袁遗迟疑了一下,望望身后的护卫,见那护卫有些难过地点点头,扭过头叹气道:“袁某与季匡兄一样。”
“孔某亦然。”孔伷也叹气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刘将军提醒我了。他刘德然手中中兴剑,是真是假委实事关重大。若是假的,此人德行有失,妄造国器,罪该问斩。若是真的,他身为庶民,桀骜难驯,身怀国器,亦非良策。以孔某愚见,还得缴了他的中兴剑,由盟主代为保管。”
此话一出,逢纪眼前一亮,听得众人纷纷应和,顿时佯装犹豫之色,片刻后,叹气道:“如今主公不在,逢某也不知该不该如此做。只是诸位既然说了,逢某定当竭尽所能完成此事。此后让刘德然安分守己,与诸位同心戮力,对抗董卓。”
众人恭维逢纪一阵,关乎刘正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随后待得逢纪派人代表同盟军去接应刘正曹操等人,营帐里的氛围开始欢快起来,还有乐师舞姬被请了上来,莺歌燕舞,欢声笑语不绝。
但众人还没享受多久,许汜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喊道:“明公,大事不好!桥东郡举兵朝着南门过去了,拦也拦不住!”
“什么?!”刘岱大吃一惊,手中酒爵失手掉落在地,酒水淋了一身。
逢纪也急忙起身,“他人呢?”
许汜急切道:“已然领着上千人先行一步,大军还在整备,一看便是要迁营!”
“狗屁的迁营!”
“他这分明是要攻打刘正!”
“岂有此理!桥瑁还有没有将我等放在眼里了!”
众人顿时谩骂着起身,对于这始料未及的变化多有气恼,逢纪安抚了众人,随即邀请刘岱、张邈离开营帐,召集人手朝着营地南门而去。
与此同时,位于刘正部曲所在的方阵北面,空地上一个简易的棚子被搭了起来,此时刘正、曹操、卫兹三人正席地而坐,哈哈大笑着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