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马疾驰,莫小丰的头脑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回想着在相隔不到半个时辰内,先后两次接到神秘字条的情形,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一一紫苏。
回到司州牧廨,他即命人去请杨遵来中和堂议事,同时唤了不商来。
在漳阳驿歇宿的那晚,不商曾提出辞行,要回冶庐去向师父交差,被他婉言回绝了,今日得到召唤,很快便来到了中和堂。
“不商,心里是不是仍在对遗失的那柄宿铁短刀耿耿于怀呀?"
不商不知莫小丰为何突然提起了这件事,如实答道:"前番曾向您禀报过,那柄刀系家师所赠,不慎遗失,不商心中自是追悔莫及。”
"诶,这怎么能怪你呢?当时我在琼林楼上瞧得清清楚楚,你分明是为了救紫苏,才掷刀离手的。公道地说,该由紫苏负责帮你找回那柄短刀才是,你说对不对呀?"莫小丰故意拉长了语调,问不商道。
不商是个厚道人儿,涨红了脸连连摆手道:"刀又不是她拿走的,不能怪她……"
"依你看,紫苏的武功如何呀?她若是避过这里的护卫,潜入堂中拿走什么物件,你觉得能否做到呢?"
不商脱口答道:"她可以做到的。师父曾说过,中土武技,以少林为最。那日在鹿台……”
莫小丰"扑哧"笑出了声,看到杨遵正朝中和堂走来,摆手拦住不商,起身吩咐道:"好了,且在此候着,呆会儿有差使交给你。”
待将杨遵迎入堂内,各自落座后,莫小丰便把先后收到的两张字条拿给杨遵看,并告知了自己赴洛阳途中接连遇到的诸种怪事,尔后征询他的意见道:"先生以为字条所书之事可信否,当行否?"
杨遵神情专注地听莫小丰讲述罢接到两张字条的经过,瞥了一眼侍立在莫小丰身后的不商,淡淡一笑,说道:“投书之人无非欲借太原公之力为其去除烦疑,当不当行全在您一念之间。”
莫小丰一怔之下,又问:"那,先生以为当行不当行呢?"
"信则当行,不信则不当行。”杨遵依旧风轻云淡地答道。
“请先生赐教,红绫上所书之事当信否?"莫小丰拱手求教道。
杨遵瞟了一眼手里的红绫,答道:“下官不知程系何人,故而难以确定所书之事真伪。然而,据此可以推断的是,投书之人大约和您相识,并且很可能是跟随您从洛阳来到邺都的。”
莫小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向杨遵介绍道:"红绫上所书之程字,指的是洛阳城安司的检校从事程百里,据我所知,此人已在洛阳衙署办差廿十余年,为人十分低调,只是,因为其与西朝执掌关东校事的二更公子师出同门,都是华山剑宗弟子,所以受到一些猜忌。"
杨遵轻轻"哦”了一声,说道:“太原公赴洛之前,下官受您所托,始终在留意查查西朝诏书一案的相关线索,虽然至今无甚进展,却在前些时得到一个讯息:坊间传言,雪隼本是华夏人氏,幼时也曾拜入华山宗门下习武学艺。倘以此推之,倒不能排除程百里和他相识的可能性。"
莫小丰双手据案,问道:"先生是从哪里听说雪隼也出自华山宗门下的?"
"是偶然听两位自漠北来的胡商闲谈时说到的。据他们说,雪隼大概是在十多年前柔然汗庭发生的一场内乱之后被驱逐出汗庭的,此后虽在柔然境内创建'两头羊',和汗庭之间却再无来往。”
杨遵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投书之人如此迫不及待地两次投书于您,可见其必对追查雪隼怀有极大的兴趣。而且,相较两次投书提供的线索,与雪隼相关的更大线索当在邺都,而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