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莫小丰来说,法显开出的条件还是颇具吸引力的:如果答应了他,就意味着可以借用佛门的力量迅速审问出西朝布置在京几一带的谍报网络,并将其一举歼灭,而所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允许本参仍以济州沙门统的身份接受处置而已,这与由官府公开处死他并无实际区别。
尽管如此,为了防范本参胡乱攀咬,莫小丰还是向法显大师提出了相应的条件:只有待将本参供出的同党全部捉拿到案并查证了本参所供属实之后,方可由佛门秘密处置本参。当然,为顾全佛门体面,官府将严守秘密,不得对外泄露本参为西朝谍候这一真相。
双方达成妥协后,法显大师拒绝了戒律院僧人的陪同,独自进入监舍前去劝说本参招供。而莫小丰则暗令柳冲立即召集人马,随时准备依本参的招供出动拿人。
谁知法显这一去,竟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仍不见从监舍出来。耳听得外面四更的更锣响过,莫小丰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正要亲自前去监舍探看究竟,却见一脸疲惫的法显走进了值房。
“太原公,老衲已经尽力了。”
听法显说出这话,莫小丰心里一沉,忙问道:“怎么,本参不愿招供吗?”
法显摇了摇头,说道:“本参愿意保留僧籍,只是不愿留下书面的口供,您要问什么,可以去问他了。"
“大师有劳了。”莫小丰心头一宽,冲法显拱手施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值房。
监舍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有些昏暗,莫小丰从灯火通明的走廊乍一走进监舍,眼睛适应了好一阵,才看清监舍正中的一张石墩上坐着一人。
也许是由于过于疲倦的缘故,这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耷拉着,口鼻之中发出均匀的鼾声,似乎睡得还很香甜。
“喂,醒醒了。”莫小丰因见本参双手未被绑缚,走到距他五六步远的地方便站下,开口唤道。
但见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向上扬了扬,露出一张狮鼻阔口的四方大脸,撩了撩眼皮,闷哼了一声。
“本参,你如果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就接着睡吧。”莫小丰存心试探法显劝说的效果,冷冰冰地撂下句话,转身欲走。
"太原公请留步,贫僧方才怠慢了。”
本参急忙挽留道。
"你认得我?”
本参苦笑道:“天快要亮了吧?一直等到这个时候还来见贫僧,除了太原公,还会是谁呢?”
“好,既知我的来意,咱们也无需多费口舌,关于西朝布置在邺都的谍候,尽你所知,都说出来吧。”
本参咂了咂舌,说道:“据贫僧所知,关于东朝朝中的各种动态,一向都是由咸阳王通过贫僧向外传送的,具体的经手人是王府家令源春,还有一个姓曾的偶尔也传送过两回。”
“就这些?”
本参回避着莫小丰的目光,说道:“至于其他人,你们只需询问源春便是。”
“我现在问的是你!”莫小丰加重了语气,喝道。
本参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贫僧所知的,仅此三人了。至于咸阳王在邺都发展了多少下线,源春应当知情,贫僧并不过问。这也是做谍候的规矩。“
莫小丰此时方领会到法显大师为何在苦苦讯问本参两个时辰后会疲态尽显,原来从本参口中并没有询问出期待的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