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安却摇头说道:“天下武学可谓博大精深,门派众多,即便是不为世人所知的偏僻地方,也可能产生绝世高手。因此,太原公此问依贫僧看来,实无必要。”
见莫小丰张口还欲辫驳,会安冲他摆了摆手,又道:“况且胜负之道虽和武技高下相关,却也未必尽然,譬如:若以众欺寡,以有备袭无防等诸种情形,皆非凭武技高下取胜。再如,就贫僧如今这般状况,即便是与‘桃李品'上的二三品人物交手过招,只怕也难以获胜啊。”
莫小丰急于来见会安的目的,是基于种长乐师徒很可能被人掠走,想从会安口中了解一下武林中何人有如此高超的武功,以此获得破案的相关线索,谁知会安却和他打起了太极拳,始终不肯说出武功尚在种长乐之上的有哪几位高手,这令他失望之余不由得对会安产生了一丝怀疑。
借着会安说到他的伤势,莫小丰顺势问道:“大师身上的伤不打紧吧?是何时受的伤?"
“说起来惭愧,三天前在咸阳王府作法事时因夜里寒凉,贫僧破了酒戒,因此领受了四十杖责,幸得法显师伯善加照拂,如今已好多了。”会安倒是不甚避讳,苦笑着说道。
”既是外伤,不宜捂着伤口,还是晾着好些。”莫小丰说着,竟随手掀开了会安身上盖着的薄被。
会安并没有阻止他这么做,任凭自己被打得高高隆起的臀部暴露在莫小丰眼前,过了一会儿,方自嘲道:“虽说出家人不甚看重皮囊,可贫僧这个样子,对太原公是不是有些不敬啊。”
莫小丰边拉过被子,虚遮住会安的伤处,边说道:“大师身为七帝寺的执事,尽快养好伤,也不至耽误寺中许多事务不是?不过,大师门下有几十位弟子,其中必有两三位才干突出的,能帮着大师分担些吧。”
会安脸上的笑容凝结住了,两眼注视着莫小丰,叹了口气,说道:“贫僧已知太原公的来意。有一段江湖旧事或许与太原公欲问之事有关,不知您是否愿听贫僧说说?”
"大师请讲,我洗耳恭听。”
“十二年前,也是秋冬相接之际的一天,有两名金发碧眼的胡人来到了少林寺,自称是西域到中原贸易的胡商,路遇劫匪,身无分文,请求在寺中借住些时日。
当时贫僧尚在少年,跟随慧澄师兄接待了这两名胡人,经掌门师叔允准后,便安顿二人住进了客房。慧澄师兄交待贫僧负责照料此二人的饮食起居。
原以为待二人在寺中小住几日,施些盘缠给他,自然就会离开的。没想到两人一住就住了近一个月,非但绝口不提离开的事,而且贫僧发现,他们经常会偷窥寺中武僧练功,形迹十分可疑。
后来,当慧澄师兄得到贫僧的禀报,主动拿了两贯制钱给他们,请他俩离寺返乡时,这两名胡人竟提出了要在寺内出家的请求。
慧澄师兄大惊之下,当即向二人申明要在少林出家,首先必须如实报出姓名,乡贯,并诚心皈依我佛,经寺中住持指派高僧详加考查后,方可为其剃度。
两人自称来自西域康国,系同胞兄弟,哥哥名唤铁葫,弟弟名叫铁芦,却提供不出表明身份的书验。
慧澄师兄将铁氏兄弟的请求向掌门师叔作了禀报,掌门师叔慈悲为怀,念及二人背井离乡,殊为不易,打算请寺内熟悉康国情形的高僧对二人进行一番考查,只要查证了二人所说无误,便可允许二人在寺中作杂役长住,待日后再视情形决定是否为其剃度。
结果,面对高僧的一番考问,铁氏兄弟破绽百出,无奈之下,最终只得吐露了实情:原来二人并非康国人氏,而是来自大漠翰海以北的突厥人,因不堪忍受柔然人的凌辱,才远走中原,希望能在少林讨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