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听你的意思,是想从尔朱文畅口中审问出三台纵火案的真相吗?”贺崇认可了莫小丰所作的防务安排,看着他问道。
"还有泉永,我已命人将他押往大将军府羁押,如您允准,我想再审审他。"
“你吃啊。”贺崇指了指莫小丰手里的葡萄,说道,“依我看,泉永不大可能知道是谁指使尤桐纵的火。”
“可是,只要他肯说出是受谁的胁迫向本参传递的讯息,不是更好吗?”莫小丰顾不得吃葡萄,争辩道。
贺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道:"方才在显阳殿里,娘娘听说泉永是西朝谍候时的反应,你没有看到吗?你此时急着去提审泉永,他仍不肯招供也还罢了,要是他供出某个人来,你捉还是不捉?"
莫小丰起初并未领悟贺崇的言外之意,正想问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话到嘴边,脑海里忽然闪现出皇后失魂落魄,瘫软在宝座上的样子,不禁脱口说道:"大哥说的是陛下?这怎么可能?”
话既然已被他挑明,贺崇只得叹了口气,说道:“莫说提审泉永,即便你去审问尔朱文畅,恐怕也会面临同样的尴尬。谁能想到一朝的天子会暗通敌国,并指使禁军刺杀自己呢?"
尽管当得知在刺驾事件发生前,尔朱文畅私下见过尤桐时,莫小丰就隐约产生过对皇帝的怀疑,可是从贺崇口中说出是皇帝指使泉永向本参传递的讯息,并且还是刺驾事件的始作俑者时,他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不,决不可是陛下!”他大声叫道,似乎在纠正贺崇,又像是在扪心自问,"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贺崇弯腰捡起莫小丰失手掉落的那串葡萄,拎在他眼前,笑着问道:“你瞧瞧,这生在同一根枝丫上的葡萄,虽然大小各异,可大抵都是一般酸甜,是不是?”
莫小丰摇摇头,表示不懂他什么意思。
“唉,晋阳乐,既然你今晚向娘娘问出了那样的话,再要瞒着你就显得我太多疑了。”贺崇猛地把手中那串葡萄扔了出去,拍拍手,问莫小丰道,“你知道先帝是因何驾崩的吗?"
莫小丰哪里知道前朝的事,正想摇头说不知道,忽觉不妥,遂依通常的说法试探着说道:"不是病死的吗?”
贺崇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那只是为保全朝廷的体面对外的说辞而已。实则先帝是因诛杀了尔朱老贼,遭其同党报复,被杀死在了洛阳宫中。”
不等莫小丰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听贺崇又道:“如今,邺宫里的这位显然是将咱们父子视作尔朱老贼,必欲除之而后快了。”
莫小丰连连冲他摆手道:"不,陛下不是这样的。"
贺崇勃然大怒道:“无知小儿!莫要以为源启平日里对你多加笼络就是真心对你好,他那是想离间你我兄弟!"
"可是,陛下身为当朝天子,怎么会与敌国相勾连,自乱朝纲呢?"莫小丰虽然平时怵怕贺崇,此刻也装起胆子质疑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五年前,他的叔叔为了剪除权臣,也曾外结父王,甚至主动致信卫玄策,如今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贺崇手指丹犀上皇帝的龙椅,厉声说道。
"大将军息怒。您操劳了一天,该歇息了,下官告辞。”莫小丰不想再和大哥作口舌上的争执,躬身说道。
贺崇胸膛起伏着,没有说话。
莫小丰转身朝殿外走去,一只脚已迈出了门槛,就听身后贺崇说道:"你不想听听当初父王为何要调我来邺都辅政?而我,为何要在父王率军西征之际,先是强推括户策,继而弹劾诸勋贵,屡兴大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