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荆州地界,虽不如江南那般春草遍地树芽丛生,但阴雨天气已然袭来。司徒仲离开武陵城后,找到近处的驿站买了匹马,疾行两、三个时辰,天空忽然飘起细雨,渐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也是凑巧,未行多远便遇到了一个酒肆,司徒仲栓住了马,进了酒肆,却见酒肆中空空如也,只有一老一少二人在柜前坐着,肆中胡乱摆着几张桌凳,一眼望去竟还有残羹冷炙未曾收去。柜台内的老者应是酒肆老板,见有人进屋,便使眼色与面前的店小二。这店小二倒是有几分机灵,见司徒仲眉头紧缩,急忙上前把门口的桌凳摆好,擦了又擦,这才招呼他落座。司徒仲吩咐道:“切两张面饼,再来一碗卤面。其他一概不要,速速上来就是。”小二听他要得如此简单,立时拉下脸来,也不多问,自前去准备饼面,那老板亦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见司徒仲并非豪客,便径自转身出门而去,不再理会独坐店中的客人。
司徒仲坐等许久,不见吃食,好不烦躁,正要问时,忽有所感,抬头望去,只见门口进来一名青年,面如银盆,双眼有神,一双眉毛尖尖地斜挑向额头,嘴角斜撇间透着一股子似笑非笑的神情,身披银色锦袍,袍下是一袭蓝衣遮体,看着倒似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那青年见他抬头,快步上前,拱手行礼道:“这位兄台请了,小弟仓促至此,乃是为了寻人问个消息,未想到这酒肆中只有兄台一人,只好叨扰一二,还清赎罪则个。”
司徒仲见青年举止有礼,便回礼道:“公子不必客气,有话请讲。”
“敢问兄台可是从东边江南路而来?”
“这...”
“兄台莫慌,小弟只是听您口音不似这荆襄人士,倒与那江南地方说话相似,是以冒昧了。”
“公子好耳力,在下是玉林人,平日里东奔西走讨个生活,这乡音倒是难改。不知公子要问何事?”
“那倒是巧了,小弟要打听的正是与玉林有关,听说玉林城最近不大太平,兄台可知此事?”
“哦?”司徒仲心头一动。“在下才从家中离开已有半月,未听说城中有事发生。公子若有什么消息,能否向在下透漏一二?”
“呵呵,小弟倒也只是道听途说,那玉林城中是否太平,与小弟本也毫无关联。只是那城中有一人,此人最近遇到一桩天大的祸事,一路避难而来,小弟对此人仰慕已久,是以专程来此等候,期望能见他一面。可巧今日在这酒肆中遇到来自玉林的兄台您,真是不枉小弟一番苦等。”
司徒仲闻言心中一紧,只觉这青年口风越来越怪,便推脱道:“公子说笑了,玉林城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城,城中百姓成千上万,公子之疑问在下答不上来,在下还要赶路,这便请了。”说罢便要转头唤那小二。
“兄台且慢,小弟向兄台打听此人,皆因兄台行事样貌,与此人有七、八分相似,且兄台到此的时间又与小弟所得消息一般无二,想来未必只是巧合。在下家中奴仆虽然不济,打探消息、估算时间却从未叫人失望。”
那青年人仍旧不慌不忙,边说边在司徒仲对面坐下:“兄台在富春县扮乞丐装疯卖傻,将青阳帮的陆副堂主耍的团团转,离开富春县后,又一路奔走到了武陵城,在鲁大官人家中借宿一晚,还顺手取走了纹银百两。天一亮又在郭记裁缝铺和城外驿站购买了行头马匹,摇身一变成了行脚商人。不过幸好兄台囊中羞涩,只能购得一匹行将就木的老马,若是乘着前日那匹滇马赶路,如今怕是早已远走高飞了。小弟虽不知你为何舍弃良驹转而求次,却知道兄台复姓司徒,单名一个仲字。冷面阎罗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一番改头换面做的当真滴水不漏。幸好小弟消息够准行得够快,终于不至缘锵一面。”
青年人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二人同坐的桌子立时断为两截,司徒仲飞身而起,一个箭步向酒肆门口奔去。青年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起身紧跟着追出门外。
此时酒肆外面,司徒仲已被数名黑衣大汉团团围住。他听出青年已知晓自己是谁,当机立断冲出门外,却未曾想马儿已不见踪影,只有几人身着黑衣手持朴刀自四面八方而至,将他困在当场。眼见众人越围越近,一时难以逃脱,司徒仲只好屏气凝神,摆出架势便欲迎敌。
此时酒肆中那青年也已追至,但见他抬手一扬,那几个黑衣大汉便举起朴刀向司徒仲砍去。司徒仲不退反进,大吼一声挥起双掌,直向面前二人冲去。那二人为他声势所摄,不敢再冲,只好举刀相抗。哪只司徒仲只是假式,忽然收掌揉身而上,躲进朴刀难及之处,运掌猛击,那两名黑衣人躲避不及,立时被司徒仲劈开。司徒仲闪身再进,摆腿向那青年踢去,他见这五人唯那青年马首是瞻,便存了擒贼擒王的心思,以巧技击退面前黑衣人后便欲上前将这青年挟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