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行暂且不表,且说江南路西方的一条山间小道上,此时正行着一老一少两人,二人皆是身着灰衣,头顶斗笠,老者面容清癯,脸上始终是笑盈盈的,少年却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春雨绵绵,山路不免湿滑,但一老一少却全然不顾,那老者时不时地起了兴头,还挺身向前奔行几步,引得那少年眉头越发皱得深了,自己却哈哈大笑几声,回身抚手摸摸少年的脑袋,继续前行。二人在这山林间穿行如履平地一般,足见轻功非同一般。
“师父。”那少年走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同儿何事?”原来二人是一师一徒。
“徒儿在想,我这么做是否合适,那人会否因此送命呢?”
“呵呵”老者微微一笑,“我见你一路眉头紧锁,知你定是为这事于心不忍。只是那人自己拒绝了与你同行,你又何必非要随他而去?”
“但是若他自己一个人上路......”徒弟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不说。这少年此刻已将脸面洗净,竟是司徒仲在那荒废的小村中遇到的少年乞丐阿同。
“你想说若他一个人上路,东西丢了也倒罢了,但恐怕遇到危险,到死尚且不知东西为你所取。所以你在后悔没有随他一同前往,保护于他?”
“恩。”
“同儿可看出那人武功如何?”
“同儿觉得他身形健硕、筋骨有力,应该是习练外功的高手,但内力并不深厚,且身形太过厚重,恐怕不擅轻功身法之道。”
“很好,你与此人接触不到一个时辰,便可看出他擅外功而疏于内力身法。看来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进步不小。”老者笑着说道:“那么你觉得,若与此人过招,你是胜是败?多久可分出胜负?”
“这...”少年脸上一红,轻声说道:“师父,若是与这人打斗,同儿恐怕十招之内便能击中他,只是不知是否能伤到他。这人被同儿取了东西却茫然不知,应该...应该不是同儿对手。”
“哈哈哈!”老者听到此处,放声长笑,直笑得山间回声阵阵,林间树枝乱颤,那少年被他笑的满脸通红,忍不住嗔道:“师父!”
老者收住笑声:“同儿你所说不错,这冷面阎罗司徒仲名声显赫,其中亦有其身后势力助力。他平日里为人颇为豪善,声名不俗,是以这江南一道上的人不免给他几分面子。但其实他根基不好,虽近壮年,但功力欠奉,以你如今的身手,已足可胜出。但你可知,即便以你如今的身手,与那真正的高手比拼也是相差甚远。你自身尚且难保,又何谈保护一个连你十招都接不住的司徒仲?与他同去不但无法保护周全,还可能送了你自己的小命,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可是师父,您常教导我习武者当常拥侠义心肠,不可恃武害人,更不可见死不救。这次同儿偷...借了人家东西,又不跟着去救他,岂不是与师父的教导背道而驰?同儿不解,求师父指教。”
“这...”老者听到徒弟这番话,沉思一阵,抬头说道:“同儿,你自幼随我上山,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你聪明伶俐,资质非凡,武功进展极快,为师很是欣慰。但你长年身处深山,于这人间百态、迎来送往、人情世故茫然不知。为师见你天真无邪,本不愿让你见到这世间污秽之事,徒增烦恼。但你年岁日长,今后行走江湖决不能一无所知。所以今天为师要将此次我们南下的来龙去脉给你讲个清楚,也让你知道江湖人、江湖事都是如何处的、如何做的。你且仔细听着,若有不懂,为师再慢慢给你说道。”
说罢,老者在路边停住,随手一挥,将一块大石头上的泥尘扫净,两人坐在石头上,老人便开始细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