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窗外突然传进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周将军,难为你还记得,不枉在下苦等一场。”
四人脸色大变,云河抢先冲出,纵上院中一颗树上,略看了两眼,又落在墙角处,自草丛中拉起两人进了屋,周无用看时,发现是周锋和郭四,愕然询问,云河摆手说道:“无妨,只是被击昏过去,但人已经走了。此人可是那贺重山?怎么声音变得如此沙哑了?”
周无用答道:“正是此人,他当年为了报仇,苦练师门玄功,声音早变得沙哑。”
云河皱着眉头继续说起:“昔日一面,他在我手下还走不出十招,没想到多年后此人武功竟已进展到如此地步,他将周锋和郭四点倒放入草丛,还在屋外偷听这么久,我竟然未能发觉。此人不惜对陈大下毒手投书,怕是来者不善,周大哥若还与他合作,恐怕不妥。”
周无用昂首一笑:“云老弟所言甚是,不过以我对贺重山的了解,此人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投毒亦是逼我不敢再推脱。我既已应允他再查当年之事,大丈夫一诺千金,自当遵循。”
云河闻言大惊:“兄长当真要帮着贺重山彻查当年一事?皇家秘辛,牵涉甚广,再说此事已过去这么多年,其中主谋恐怕羽翼已丰,这一路可是凶险重重,兄长千万三思。”
“哈哈,云老弟多虑了。老夫已年过六旬,在这世上也不算白来一遭了。想当年,我一届莽夫,随着先皇南征北战,建功立业,刀山火海,龙潭虎穴,老夫都曾去得,如今只是彻查当年一事,怕他作甚!只是芸儿年纪尚幼,老夫若有一日不在,她孤苦无依,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趋前挽住云河双臂说道:“云老弟,老哥斗胆求你一事。”
云河已隐隐猜到他意欲何为,连忙应道:“兄长但说无妨,小弟听从吩咐。”
“好,老哥求你看在咱们三十多年交情的份上,收芸儿为徒,带她回山教导,令她于这世上有个依靠,也好为老哥解一后顾之忧。老弟若能答应,老哥来世为牛做马,结草衔环也当报答于你!”
云河听他竟有托孤之意,大惊说道:“兄长言重,芸儿聪敏好学,我甚是喜欢,怎么会不答应?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周无用闻得此言,脸上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芸儿自幼好武,老夫无能,不能教她,有云老弟做师父,也算达成所愿了。芸儿,为父方才一番话你可听见了?还不快来拜师。”
周无用话音未落,只听周芸大呼一声“不!”,便扑过来抱着周无用痛哭起来,她大哭着喊道:“女儿不要拜云叔为师,女儿要跟着爹爹!”她亦听出这一拜师,便是要与父亲诀别,此后是否能再相见,再无可知。
周无用听她哭的伤心,自己终于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但他也知不可迟疑,咬牙道:“芸儿,切莫悲伤,为父只是令你随师父上山学艺,好令为父无后顾之忧。但为父这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前路虽有凶险,我却可答应你,你我父女二人必将有相见之日。你方才不是答应为父,今后我所吩咐之事,你全然照办么?乖,好好拜了云叔为师,今后一切事情,你需听从师父吩咐,不可胡闹任性,令师父生气。”
他一再劝慰,周芸只是痛哭不依,心急之下,竟而哭昏了过去。周无用虽然心痛,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迟疑。连忙与云河救醒周锋、郭四二人,将周芸托付给了云河,又带着周锋一起回到了宴客厅请众宾客离开。
厅中众客还不知发生何事,正大酒大肉,热闹异常,但见周无用脸色铁青进来致歉,聪明些的便知有事发生,识趣告辞。也有那眼拙无脑之辈,还想拖周无用说情引路的,被周锋等人怒瞪之后,也讪讪而走,片刻间,周家庄突然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数十名庄客集在会客厅不知发生何事。周无用坚决请云河一行离开,云河拗他不过,又为了保护周芸安全,只得带了方同离了周家庄。彼时周芸还未醒转,周无用便送了二人一辆马车带着周芸东行。
周家庄如何暂且不表,且说这厢云方师徒三人驾着马车行了有几十里地,傍晚时分三人在路旁寻到一处客栈歇了下来。周芸在路上便已醒来,她见身边是云河和方同二人,便知父亲已经作何决定。她也不哭闹,只是脸色冰冷,眼光昏暗,方同见她可怜,在她身旁不时与她说着话,她也只“恩”“好”地应着。云河知她情绪低落异常,便自己与周芸一个房间看护着,命方同独居一室休息。他见周芸不肯歇息,便沉声劝道:“芸儿,你还记得与同儿知此事前,曾答应你父亲何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