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花环,在他的目视下,轻轻戴在项间,然后逃夭似地跑开。
刑天不知所云,迷惘弦卫远离的背影。
“青儿,众族视炼夷丹人为不祥。长大后,休要对外族女子动情。否则,受伤的是自己。”阿公的话,如烧红的陶片,深深烙在心坎。
上到山顶,面前出现一片开阔地。
绿草如茵处,弦卫双手反背,暗藏花环。娇嗔的粉面,长睫斜凝。
她的旁边,站立一个高大的背影。
“红菱大叔!”刑天不难认出。想到昨晚的相识,他敬重地拱手行礼。
“霍康!”红菱没有应声,而是紧急大喊一声。
“在!”灌木丛跳出一名身着青衣的壮勇。是那位赶车人!
他脸黄如土,双目似电。赤膊的半膀,肌腱隆起的大手,紧握一把兽耳长刀。
他抵近刑天,对他一阵猛砍。
刑天大惊,跳跃躲避之时,迅速冷定心神,寻隙还击。
“动如兔、闪如虫、攻如隼…”
红菱始终背对刑天,不断念着口诀。
领悟仿生诀,他可谓天赋异禀。小时候,阿爹带他采药,飞禽走兽的习性,他已熟掌透彻。
跟着红菱大叔急念的顺序,他默记于心,一套连贯,灵活的拳术,应运而生。
他迎招而上,展开还击。
双方斗得酣畅淋漓。几十招过后,霍康体力明显不支。
他黄脸泛白,气喘吁吁。眼睛的瞳仁,出现迟疑的滞泽。
刑天自满地横视霍康。草蹬里的脚尖轻踮,双手伸展,宛若一对翅膀,试图以一招飞鹏凌日,来结束这场打斗。
他突破霍康杂乱的刀光,左手指化为鹏嘴,右手指化为利爪,直夺疏于防范的上三路。
霍康招数突变。他缩回刀刃,木柄变为短戈,握把顶住他的喉咙。刑天一时动弹不得。
他沉声道:“若是真斗,本座稍用其力,汝将穿喉而亡。”
“前辈战力精湛,晚生自愧不如。”刑天朝霍康行拱手礼,默默走到红菱背后。
他双膝跪地,声泪俱下:“请师父收下徒儿!”
“刑天,你报仇心切,我不会收你为徒。方才的对招,你犯下了武学大忌:躁、冒、骄。”
“阿爹背对刑天哥哥,如何知晓?”弦卫好奇问。
“闻风观行,闻声观心,我儿疏教,为父之过啊。”红菱转过身,一对肃目直射刑天。
他头戴牛首面具,左手拿着收卷的黄旗。
他伸出右手,紧紧抓住刑天,然后展开四方形黄旗。
黄旗绘着八卦图,黑白阴阳鱼交错其间。
红菱使劲摇晃卦旗,猛然推倒刑天。他从腰际的布囊,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抛向头顶。
两人周围,顿时升起白色的烟雾,浓雾弥漫,很快吞没红菱、刑天。
“阿爹!刑天哥哥!”弦卫惊慌失措,不停呼唤两人。
“黎主亲授卦旗阵,承领勿慌!”霍康面色镇定,又自言自语:“蚩尤旗传子,不传外,难道?…”
“霍康将军,难道什么?”弦卫追问。
“一个炼夷丹人,能得到黎主的倾教,不简单啊!”
看弦卫沉下弯眉,霍康有意逗弄:“他和牧力将军比较…”
“霍康大叔!哼!”弦卫明白他的意思,脸色通红。她痴痴望着烟雾,期待刑天哥哥平安出现。
烟雾消散,红菱收卷卦旗,笔直站立。牛首面具的眼睛,满意地仰望天空。
刑天跪倒在他的脚下,额头深埋草丛。
嘤嘤嘤…感激之泪,喷薄而出。烈山卦旗阵,玄妙绝异。世人梦寐难求。红菱大叔竟然毫无保留传授给他。
“刑天哥哥!”弦卫担心之余,唯恐阿爹洞察心思。迈开的腿,急欲飞奔,却陡然放慢。装出来的淡定,掩饰不住真情流露。
扶起刑天的一刹那,身心不由自主地痉挛。
刑天抹抹泪水,满欣欢悦。
他大胆凝视弦卫;光照可人的卧蚕,水滴状的鼻子,薄薄的红唇,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涌现。
斜目忌望,红菱大叔,霍康将军,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
“宁佳,好想你,好想你…”
“刑天哥哥,你说什么?”
“喂,谢超,快给我退扮维真。老子要诈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