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不容他拒绝:“什么领导不领导,业务知识要学,酒桌文化更要精通,你俩赶紧过去!”
当两个满脸羞涩的女秘书坐到自己的身旁时,江德贵一下子夹紧了自己的大腿,停止了那转动灵活的眼珠。他迷失了,迷失早晨田地里那一腔热血的干劲,好似坠入在了一片软绵绵的花海中,身体轻飘飘魂魄游荡荡。
石岩对他玩笑道:“怎么样德贵叔,是不是有种做了皇帝的感觉?”
江德贵红着老脸从身后拿出一个瓷白色的坛子,抱在怀里对石岩说:“石镇长这可是我藏了二十多年的老酒,正经百八的红高粱!”秘书很有眼色,抱着酒坛围着桌子把酒倒进两个人跟前的酒杯里,江德贵很是热情地对她们说:“你们也倒上,倒上!”
两个人轻轻摆手,纷纷表示不会喝酒,石岩冷着脸对她们发出命令:“倒上就倒上吧,今天不喝酒怎么行!那么咱们一起举杯吧!德贵叔的盛情安排,这第一杯酒咱们就敬德贵叔!”
到底是老酒,一杯下去就连平日里酒量不错的江德贵也被这烈酒顶得一阵眩晕,石岩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紫,拿起筷子看着一桌品相怪异的菜肴无从下手。
江德贵立刻指着一盘菜介绍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凤凰沟虽然算不上是地大物博,但山沟林子里的野味还是有一些的。这盘菜是红烧野兔腿,这兔子可比那家兔厉害多了,三米宽的沟两米高的墙后腿一蹬轻轻一跃就能跳过去,所以吃就吃它的后腿,筋道有嚼劲!”
石岩有些惧意试探性地吃了一口,瞪着眼睛大为赞赏:“美味!世间少有的美味!”
江德贵尽兴般地举起酒杯:“人美,酒美,菜美,三美聚齐,咱们要喝一杯!”
石岩对江德贵竖起大拇指,赞赏有加:“听听这谈吐,想不到德贵叔也是意境中人啊,干!”
酒已经开始上头了,石岩镇长进门前一副文绉绉彬彬有礼的模样,如今衬衣上的领扣和眼镜不翼而飞,手快速搓着半袒露的胸口,一会儿伸出脖子像狗叫一样仰天大笑,一会儿闷低额头像老生戏腔一样嘬泣哀哀。
两个不胜酒力的女秘书更是喝眯了眼,扶在桌沿竭力保持着已经打摆的身子,即使感觉到江德贵的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游动,也没精力抬起头去理会了。
江德贵则越喝越精神,继续给石岩介绍着桌子上面的菜:“石镇长,这一道菜您一定要尝一尝,名字叫鸳鸯烫,名字不但美,这烫的味道更是绝品。”
石岩又喝下一杯已经抬不动眼皮了,东摇西晃摸索着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对着王玉蛾以及那些帮厨的妇女说:“我的老嫂子们,你们虚怀若谷,像菩萨一样胸怀着天下,看看你们那一个个眨动有神的大眼睛,浓密粗狂的睫毛已经盖不住它的光了。你们的笑声像流水,哎呀女人如水,柔情似水,混沌里的一汪清水呀,看不透却又近在眼前。这样!唱一首咋样?唱一首歌送给深爱着我的老嫂子们!”
王玉蛾冲一旁撇着嘴低声骂道:“琉球!”
石岩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站直了身子刚打开嘴巴,只见他眉头一阵哆嗦随即坐在了地上大吐不止。
江德贵急忙把他扶了起来,石岩对他摆了摆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色渐渐回归到了原初,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回到了屋中冲江德贵小心地问:“刚才现眼了?”
“没有,都是自家人,没人会说啥的。”
“德贵叔你这个自家人用得好,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们凤凰沟公粮的事进展的如何了?”
江德贵没有坐到座位上去,全然回到下属的位置站着向石岩汇报起了工作,他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石镇长您应该最清楚我们凤凰沟的情况,就是神仙来了石头上他也种不出粮食呀。不单是每年收种粮食困难,还要防着虫灾大旱,还有就像这江老爷子这样的老革命没儿没女谁会去管他?这么多年吃喝全由村委供着。”
石岩眯着眼听着江德贵哭穷,虽说这几年二人私底下的利益关系一直很稳固,但到今天他才算领教了这个老狐狸的狡猾。又是红高粱,又是野兔子,最厉害的还搬出来老英雄。想把自己哄开心了撵走哪有那么容易,索性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跟他绕来绕去,斩钉截铁地说:“今年的公粮缺一两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