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狱卒正烧着三角铁,炭火遇水,滋滋作响。
仅有的一束落日余光从小窗口照了进来。
“陈大富,你涉嫌谋杀清安县县民赵立川。你可认罪?”
范思辙读着桌边的审讯流程。
陈大富一听,连忙喊道,“大人冤枉啊!我虽贪财,但怎么都不会去行凶杀人哪。”
自己虽然听荤曲儿、逛花楼,但总体还算是好人。
有这么多钱不花,去惹个普通佃农干嘛。
范思辙正准备继续往下读。
一旁的通判咳一声,身子靠了过来,轻声说道,“大人,不必照着公文读,所有犯人都会喊冤的,直接审问就可以了。”
范思辙点点头,严肃的对陈大富问道,“五月十八、五月十九、五月二十,这三日你在何处?”
“这几日我一直忙着进货啊,店铺集市两头跑。”
“从早到晚没有休息?”
“额...晚上倒是休息了。”
“你没在家里,跑去哪了?”
先前范思辙询问陈家佣人,得知这几日陈大富早出晚归,常常半夜才回家。
“我去春悦楼听了会儿小曲。”
“没啦?”范思辙目光犀利,盯得陈大富犯怵。
范思辙已然觉得陈大富不是凶手,但若是陈大富的供词与人证对不上,按照疑罪从有,照样会被当做犯人。
如此一来,真相很有可能就被隐藏起来。
所以范思辙并不希望陈大富有所隐瞒。
“还与舒月姑娘喝了壶酒。”
范思辙有些不悦,重拍了下桌子,“据我所知,昨晚你凌晨才回来,喝壶酒要四个半时辰?还不如实招来!”
陈大富被吓了一跳,“大人别生气,我说...”
他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以茶代酒,给自己壮了胆子,大声说道。
“我还和舒月、青兰、依依、姬邤、小鹤、茶栎姑娘...玩耍了一会儿。”
范思辙被眼前的小胖子气笑了。
你搁这报菜名呢。
一旁的通判书吏,虽然是专业的,但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人啊,我绝对没有撒谎,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我真的玩了很久。”
范思辙收起笑容。
虽然有不在场证明,光靠赵恒一的控告和在地上发现的‘陈’字腰牌,就能定陈大富的罪,毕竟有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但是这栽赃嫁祸的手法粗糙了点。
“这三天,你有没有遇见什么怪事,或者说,见了什么人?”
听到这儿,陈大富明显一愣,表情都不自然了。
别说是经验丰富的通判和书吏,就算是审问新人范思辙都看出了些端倪。
范思辙是真的无语了。
他严词道,“赵立川之子,赵恒一控告你杀害其父。光靠现场发现的腰牌,就能定你的罪。你现在不说,坐大牢的时候可没人再听你说了。”
豆大的汗珠滴在陈大富的衣领上,他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狱卒,“能不能让他们...”
通判犹豫了一下,命狱卒退下。
现在监牢中只有四人。
陈大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叹出。
“前天晚上,我刚回家。就有一人蒙着面,站我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