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五日,天气起了一些变化。因为从昨夜下半夜起就起了东风,早上天色大亮的时候,云层已经遮掩了天空,比起往日显的有些阴沉起来,不过好在不像会如前几天那样下暴雨的样子。
拓跋慎坐在院中的阴亭中,抬头看着墙壁间,一棵大树的树叶被风吹动的摇曳不止,再看天上云层密布,心中起了出去看看的想法。蓦然间想起王家他还没有去过。不如趁现在天气好,去登门拜访一下。
去王家拜访,不能像拜访谢朏。谢朏因为跟萧家关系不怎么亲近,再加上刘宋以来有“寒人掌机要”的传统,所以他虽然官居中书令,却是一虚职,多数是在家闲度时日。而王晏不一样,他与萧赜关系好。早在刘宋的时候,他就与萧赜同在时任安西将军郢州刺史的晋熙王刘燮府下做僚属,后来沈攸之讨伐萧道成的时候,正直刘燮被征调回建康,萧赜也要跟着一起回去。但萧赜在听说沈攸之起事后,就留在郢州没走,还被萧道成加了冠军将军和持节的名号,把刘燮的僚属都转给了他,让他坐镇郢州的要地盆口,以阻击沈攸之可能的进攻。这样王晏也就成了萧赜的部下。在萧赜做太子以后,他担任东宫的太子中庶子。所以与萧赜的关系非是谢朏可比。谢朏能长居在家,王晏可不一定,还需要派人去他们家下了名刺,得了准确的消息才好去拜访。
想罢,拓跋慎收起几案上的书卷,摊开一张新纸,用新买的镇纸压在纸角防风,提笔书写起来。
待名刺写好,拓跋慎将之放一会儿晾干墨迹,折叠起来后,招来亭外的陆光,给了名刺道:“我准备午后去乌衣巷侍中王晏家中一访,这名刺你拿去投送王家,问问午后王侍中是否有闲。”
陆光走后,拓跋慎又在院中读了会书,写了几篇读书笔记后,直到午时前两刻,陆光才拿着王家的回帖回来。说是王晏正在家,不过夜晚要去进宫伴驾,希望申酉前能去。
午后在前厅用过午餐,拓跋慎回到后院小憩了约半个时辰,才在陆光的服侍下简单梳洗了一下,才出发往乌衣巷去。
过了朱雀航,一行人进了乌衣巷,左绕右绕,才到了王晏家前,下车后拓跋慎左右看了下,发现王晏的家和谢胐的家相近,就隔了一个小池塘。
王家仆人拿着陆光送上的拜帖,进去禀报王晏。拓跋慎站在门前好一会儿,才由仆人带着从侧门进去。
到了正厅外,王晏和一些家人及族中叔伯兄弟迎接拓跋慎入厅。在正厅中,王晏将族人兄弟介绍了一下之后,各自落座、奉茶。
拓跋慎喝了口茶,说了一些套话之后道:“慎在河北,久慕王氏累世望族之名,自来建康,有幸与侍中有一面之缘。”
“旬日前慎因故拜访谢中书府第,路中巧遇王秘丞,与王秘丞相约,得时前来贵府中瞻拜。只是旬日来俗务缠身,不得空闲。前日慎进宫陛见,蒙贵朝陛下允许,将与本月八日北还。临行在即,念及尚未曾前来贵府拜瞻,因此不揣冒昧,特遣家奴前来奉上书刺。”
王晏道:“北使来访之事,族侄当日来家中便已说过,晏连日翘首相盼,不想北使今日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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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家前后呆了两三刻后,拓跋慎才与王晏等人作别,在王家众人不善的目光中带着手抱锦盒的陆光出了王家大门。登车后,拓跋慎接过锦盒,放下车帘,吩咐陆光驱车回馆。
坐在车中,打开锦盒,拓跋慎双手托拿出名为“舞天”的青玉如意,应着车窗投进的光线仔细欣赏起来。
这回真是赚大了,本来还以为能得一件寻常物件,没想到居然能得到这种宝贝。听那王晏之言,这还是晋元帝赐予王导的,只是因缘巧合落到了萧赜手上,现在又转到了自己手中。
多亏了萧赜不喜欢这种古物,否则哪里有这等运气!
回想在王家厅中接过这件玉如意的时候,王家众人双眼热切之情,不禁觉得好笑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