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于忠和郑道昭留在馆中,两人用过晚餐后,郑道昭便去掌灯去库房,清点白天在市中置办的货物并记账目。
于忠拿起案上的刀,挂在腰带上,出了前厅,叫着两个军士,打着灯笼,进行例行巡查。先是去随行军士住处看了看,又招来馆中奴婢,重申要小心防火防盗之意。之后在馆中四处巡视起来。
走到监囚刘文远的房间外,远远听见房间内传出嬉闹声,间或夹杂着刘文远的叫骂声。于忠劈手夺过灯笼,抬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一看,只见刘文远被绑在柱子上,汗水、鼻涕和泪水糊在脸上,颇有些脏,上半身的衣服也被扒的露出胸膛,肚子上面黑漆漆一团,好像是用墨画了一个圈,脚下散有不少黄豆粒。两个看守的守卫围在案几边,案上放着几盘菜和果脯,边上还有一瓶还没喝完的酒和斟满酒的小杯。其中一人正手指着刘文远的肚子哈哈大笑。
于忠心中大怒,他让这两守卫看着刘文远,本是怕刘文远畏罪自杀,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在这里借机侮辱刘文远。
“放肆!”
于忠上前一脚踹翻案几,怒道:“刘文远虽是罪身,却未经议正,尚是王公子弟,尔辈怎可私自绑缚挞辱?”
他倒不是关心刘文远的自尊是否受伤,而是担心刘文远惭愤之下,一心求死。万一让他得到机会自杀事情可就糟了。
两个守卫突见上官突入,吓得赶紧跪伏在地,其中一个面上汗渍隐现,连忙道:“将军恕罪,非是属下等不知法度,只是担心刘郎君心情焦躁,狂呼请二皇子殿下来,我们担心或有不测,这才将他绑缚在房柱上。非是有意羞辱刘郎君。”
正在涕泪横流,本自叫骂不休,状若疯狂的刘文远也转过神,边挣扎边大叫:“于侍郎,救我!救我!我父是丹扬王,日后一定会厚报将军。”
于忠没有理刘文远,以为他是被这两个守卫折磨傻了,还指着刘昶救命,说胡话呢。
“哼!”
于忠对着两人冷哼一声。对这两人回答嗤之以鼻,不过也懒得再责骂他们,他又不是真的想给刘文远伸张正义。再说把刘文远绑起来这一条倒也合他心意,至少降低了刘文远寻死的可能性。不过现在时节不对,这才刚出处暑,今天虽然不如往日那般闷热,但是把一个人绑在柱子上,时间长了,有可能导致脱水。
于忠走到刘文远后面,看了刘文远一眼,观察了一下绑绳,举起刀道:“刘郎君,这些粗人不知礼数,你是贵公子,莫见怪。”说着一刀朝着柱子上的绳子砍去。
“啊!”刘文远吓得大叫一声,反射性的双臂用力抱胸,待发现能动之后,扑的跪在地上,对着于忠大声嚎哭道:“求将军足下救刘某一命,若能得活,日后一定厚报将军今日之恩。”说着磕头不止。
于忠看着刘文远,不觉愕然,只觉不过才几个时辰,刘文远怎么变化这么大。被抓的时候虽然已经怂了,可也没到这个地步。
他却是不知道刘文远本就害怕被杀,又见拓跋慎一直没有来审问他,以为可以免死,很快心里就有了求生之意,之前留在南朝的想法被冲的烟消云散。
至于被两个守卫变着法戏弄侮辱,更是对他的精神上造成打击,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何等艰难,连两个平日根本不在眼里的兵士都可以任意侮辱他,折磨他,让他产生了生死不测的急迫感。这一切不由得让他对生的欲望在看见于忠的那一刹那膨胀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