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谌从邵胜之手中接过银棨和白虎幡,又去点了两个殿中将军,并自己属部直阁将士一同前往司马门,到了司马门,将银棨给司马门守卫队主和门郎验看,经验看明白后,才打开司马门。陆嵩之和袁昱见城门打开,疾步进来,与萧谌见过礼后,萧谌便带着二人前往西斋。
陆嵩之与袁昱同进西斋,行过礼后,萧赜也不赐坐,问道:“二卿启书疏略,可将事情前后详细奏来。“
陆嵩之欠身道:“今日午后,臣正于公府当值,有东宫舍人徐文景来访,言称东宫有事相商,召臣前往“
陆嵩之将今日在东宫前后并庆义馆事大小具细说了一遍,再由袁昱做些补充。萧赜听罢脸上显有怒气,既气太子行前不加奏报,又气太子做事疏忽不周全,事情没办好不说,结果几至被动。
不过好在刘文远既死,只要把那几个行凶之人正法,就足以安抚北使了。
“臣本以国事相须,是以不曾推拒,又以太子尊教,不敢不从,这才与袁昱同往庆义馆,不意事出度外,至有死伤,不敢心存欺隐,故急来陛见,请陛下降臣等妄为之罪。“说着,陆嵩之与袁昱二人又拜伏在地,以头磕地。
萧赜没有接他们请罪的话,问道:“太子所遣之人除那乐盛,其余数人在哪里?可曾捉了?“
“臣等已将这几人拘押到县狱,听候陛下圣裁。“
萧赜听了,脸色稍霁,点了点头,道:“还算你等知道些轻重。太子行事鲁莽,你等身为下官,虽有奉上之责,亦有进言之义,岂可事事听从,不知敦劝?“
“臣等有亏臣道,有辱职守,乞陛下裁治。“
他们也觉得委屈,又不是没劝过,可是萧长懋不听啊!
萧赜摆手道:“你二人可先留在客省候诏。彦孚,你且送他二人去客省吧。“
处罚他们的事先不急,等见了太子再说。
陆嵩之和袁昱二人听闻还要留在客省不能回家,不由面有忧色。不过也只能磕头离去。
萧谌和陆、袁二人出西斋下阶,便见萧长懋和萧鸾等人小步疾行而至阶下不远,陆、袁也不抬头看萧长懋,跟着萧谌后面一起上前见礼。
萧长懋头上脸上汗流不止,一路上衣服也早已湿透了,经过香薰的衣服和身上的香囊都遮不住一身汗味,两步外就能闻到一股汗香交杂的气味让人格外销魂。
冷眼看着陆嵩之、袁昱二人,萧长懋语气倒是平和,问道:“萧直阁这是要去何处?“
“至尊有敕,令陆丞、袁令暂留客省待诏,下官注这是奉诏送他二人去客省。“
“哼哼!“萧长懋盯着陆嵩之、袁昱冷笑一声,转身登阶上殿。
刚刚登阶几步,不经意抬头时却见萧赜站在殿门下。
虽是夜间看不清,他却知道老父这是盯着自己呢。
萧长懋心中稍紧,旋即小步疾登,却见萧赜已转身往殿中去了。
萧长懋插手刘文远的事,昨日何点就曾跟萧赜说过,没想到才一日的功夫事情便大坏至此,实在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好在虽然招揽刘文远之事没成,却也没留下什么把柄,还不至于让他陷入被动,但是他还是在心里决定好好训责一下。
想及此处,萧赜不禁回想起他在做太子时,也像萧长懋一样有过专断妄为的时候,又因近臣张景真做事诸多逾制事被时任辅国将军的荀伯玉告发,惹得其父萧道成大怒,派人搜检他的东宫,吓得他称病一个多月,其父由不能息怒,还起了废掉他另立豫章王的想法,最后还是王敬则跑去缓颊,说国家新立,根基不稳,不能大动干戈至物议彰然,劝萧道成亲去东宫释疑,还强拉着萧道成上了銮驾,将他抬到东宫,这才让他父子尽释前嫌。
如今虽然国家已经建立十三年了,时长却还不足一代人之成年,还不能说萧家便能全得内外人情,更不到高枕无忧的时候,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遵从其父临终遗训,亲睦族人,善待群弟。便连一直跟他相看两厌的弟弟萧晔也一直相安无事,便是因此原因。否则以他上位第二年就杀了荀伯玉的脾气,就算不杀萧晔,也不会让他那么舒服。
如今萧长懋之行,就好似他当年做太子的时候,做事有专断妄为之嫌,可是若要因此就起废立之论,却还不到那个地步,而且一定会遭到群议。
再者萧长懋在建齐前就为萧家霸业出力的,且在禅代之后封了南郡王,食二千户。以皇孙封郡王这一举措在江左的历史上还是前所未有的,足见其父萧道成明示了对萧长懋长孙地位的看重。如今萧长懋已经做了九年太子,又监政多年,论及朝廷中威望也不低,仅以小过说及废立根本难以服众。而且他如今也过了知天命之年,只想安度晚年,自觉禁不起大的折腾了。
只要太子能拿捏得住其中的度,不逼的他没办法,他也愿意和太子相安无事,父慈子孝下去。
再说拓跋慎从东宫辞行回馆,已是残月落山之际。行至馆外不远,见馆外围着成队的军士,空气中满是木料火烧过水后特有的烟尘味。
几人甚是惊讶,赶紧驱车上前,便见一个头上缠着白布的人下阶走上前来,却是郑道昭。
“郑卿这是”拓跋慎大是惊讶。
“殿下,馆中出了大事,还请殿下速去见于侍郎。”郑道昭几步上前道。
说着拉着拓跋慎往馆里去,路上大略讲述了馆中事故。虽然他刚刚清醒没多久,但在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于忠,问了事情经过。是以一番讲述也让拓跋慎几人大致清楚他们在东宫这几个时辰中庆义馆发生了什么。
突发如此事故,拓跋慎和李彪几人也是面面相觑,都有些懵然。
这都要走了,没想到临行前发生这种事。不仅馆中被纵火,连刘文远也死于非命。相较之下,郑道昭这点伤倒是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