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卿呢！”

“于侍郎与贼人交兵，伤了臂膀，现正督促军士清理余火。这才让下官在外等候殿下”

几人在前厅外不久，便见于忠挎着刀过来，左臂上也包缠着一条白布。

拓跋慎上前问道：“于卿，伤势如何？”

“不碍事，只是些皮肉伤。”于忠脸色尚好，拱手道：“下官惭愧，未能护馆中周全，有负皇上、有负殿下。”

“卿无事便好。事出度外，非于卿一人之过。无需过多自责。”拓跋慎安抚问道。

如今可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

“刘文远在哪里？可收敛了？”

“馆中并无棺木，且此事又是因他而起”于忠言辞间颇有愤色：“下官已让人将抬到了偏舍。”

拓跋慎点点头，道：“如此便好。此事多亏卿临机决断，才没有让他被南贼劫走，否则，我等俱难辞其咎。”

李彪等人纷纷点头。

放下话头，拓跋慎与李彪等人先去了库房，清点了救出的财物，发现还有二百余匹绢、布，金银玉器四十余件，另有制钱大约五万余，这些钱被倒塌的墙壁压着，又为铜制，除一小部分被融了边角有残缺，大部分完好。可是被烧掉的粗算就值十余万钱。药材之类的还好说，有些东西不好找，比如纸张，有一部分还是在南朝官坊出产，市面上不好找这种高品质的。

陈夫人帮着准备的一些礼物，放在这里的也都被烧了。

如今损失这么大，那些礼物也不用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再为礼物这种事大动干戈去筹集就是不知轻重，太容易惹人非议了。

出了库房，拓跋慎又去看了看作为主要起火源的柴房附近，安抚忙了大半夜的军卫、奴婢，并许诺给军卫各千钱，奴婢五百钱的赏赐。

挨到丑时，馆中才算安静下来。拓跋慎将李彪、蒋少游、于忠、郑道昭召集到前厅，一起商议接下来怎么办。

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就过去了。

于忠作为亲历者，对馆中发生前后知道的比郑道昭清楚，所以先由于忠来说，于忠便从黄回来馆，将前后说个清楚。

“以下官所见，殿下今天之行，当是萧长懋之谋，袁昱、黄回之徒，亦是受其所命，明为救火，实则欲潜通贼人劫走刘文远。”

拓跋慎点点头，道：“非如此，不可解。”

这一点在李彪等人看来也是共识了。

此事前后并不复杂。刘文远暗通南朝在前，昨天又见过萧长懋，今天自己前脚将刘文远囚禁起来，后脚萧长懋就邀他去东宫，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谁信？

刘文远之被杀，不过是萧长懋劫人不成，为防自己去找萧赜“兴师问罪“才被灭口的。

只是眼下刘文远已死，这些都成了不能证实的猜测之词。他手上虽有刘文远服罪文状，却只可算南朝招诱他的物证，且与今夜之事无关。

“刘文远虽有暗通南朝之实，但其罪未彰，犹是大代臣民。如今在馆中为南人所害，我等不能不与南朝质询。李卿，你可作一文书，备述今夜之事，要求南朝给我们一个说法。尚书台、廷尉、丹扬尹、主客曹、建康县，明日可各送一份。再请主客曹代为通请，就说，我欲陛见齐主，当面陈说。”

“好”李彪应道：“下官先试作一文书”

取过笔墨纸张，蒋少游拨亮灯火，李彪便下笔成文，少时便已作好。拓跋慎和郑道昭等人依次看了一遍，会同修正了几个词汇后，便按着这个范文抄了几张。

于忠在旁见文书已定，便道：“殿下，刘文远尸身如何处理？这两日放在偏房尚可，回京怎么办？”

“这”拓跋慎有些犯难起来。

如今刚刚进入处暑，距白露还有十天，盛暑余温尚在。即便进了白露，气温虽然会有所下降，也不会好太多。如果在这种天气下拖着刘文远的尸身赶路，想想都真是一场噩梦。

而且这样走速度也很慢，要耽误太多时间，肯定要误了回京时日。

即便这些都不说，只说一路上的秽臭难忍，就挺打击士气的，而且时间长了军士也要怨言不止。

可是如果要把他在这里找个地方埋了，处理上也有难处。

刘文远的身份特殊，就算是尸体也不能留给南朝用来做文章。

几个人一阵商议，还是无果。最后还是陆光见拓跋慎一天忙碌困倦的不行，催了两次，这才散了各自安寝。

还有两天，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