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次日寅时3点就要去参加田猎的关系,拓跋慎一整天就没有再出馆。早上在去前堂见过李彪等人之后,拓跋慎就回了后寝,依窗阅籍和整理文档。连本来答应他同去拜访谢氏之事也只能先往后拖拖了。
下午日落前,馆中收到了南朝尚书省发过来的文书,以作为参与讲武之事的凭证。
第二日丑时凌晨一点,月色正至中天时,庆义馆比往日提前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陆光和刘腾提前起床,到前庭中对着奴婢们耳提面命了一刻钟,吩咐奴婢准备早膳茶水,又带着奴婢将馆中内外各处长廊,门壁间点上灯烛,前前后后在馆中转了一刻钟后结伴回到后寝。
陆刘二人进了拓跋慎的房间,却见拓跋慎站在榻前,陈夫人正与婢女一起侍奉穿戴。
“李公等人可起了?”拓跋慎待陈夫人帮着正好束带后,问道。只是说话间还有些床气。
“已是起了。于侍郎告请,建康城此刻内外戒严,南朝禁卫台军分守巡防各处,故此敬问殿下,是否多带卫军以备不虞?”
拓跋慎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善哉!”
南朝昨日入夜之后就发布了戒严令,日出之前,凡是不能参与讲武和各部,伍非守职官员将领都不得出外走动。现在外面肯定有不少军士巡城检察。黑灯瞎火的又人生地不熟,多带点人胆气也壮点,安全上更有保障。
打理好了之后,到前堂与李彪,蒋少游和于忠等人见了面,又用了些许早膳。因为不知道讲武要用多少时间,所以都不敢多用流质食物,只草草吃了些东西就出了馆。
走到馆门外,便见两辆马车停在门外,马车上还挂着几盏灯笼。随行的卫军也分列两队,各持兵刃站立在马车前后。
就着行至中天的月光还能看见路上间或有人来往。拓跋慎猜测这些或许是各出使南朝的异国使者,远看他们的衣装不与南朝相同。这些人之中,近点的有林邑越南,高句丽,百济的使者,远的有倭国,甚至是龟兹,波斯的。这几个国家此时都是南朝的常客。只不过这些人构成杂的很,高句丽和百济的不说,这些相对来说近的国家,他们使臣的身份一般是值得信任的,至于倭国,波斯这些远国,很多时候都是由民间商人诈称的,只不过南朝碍于情面,不会真去深究,毕竟揭穿了也是打自己的脸嘛!
拓跋慎抬头看了看月亮,心中想道:也许待会还能遇到柔然使臣呢!
柔然和南朝从刘宋时期就一直保持着往来,以前世祖皇帝在统一河北并讨伐柔然时期,刘宋多次与柔然私下互通使者,或陆或水通聘,只不过因为一来他们隔得太远,二来双方又互不信任,所有并没有对本朝形成事实上的夹击之势而已。
“咚咚”从建康宫方向传来了钟声,开始还是一道显得稍远的,接下来几个呼吸间,四五声钟声接踵而至。
李彪朝着建康宫看了看,说道:“殿下,这是南朝的戒严鼓,一刻一鼓,待五鼓毕,齐主舆驾方行。”
“走吧!”现在是一鼓,五鼓五刻时,差不多半个时辰多些,好在庆义馆离建康宫城不远,车行二三刻钟足够到广莫门了。
上了车之后,一行人便往建康宫北的广莫门去。
刚刚出馆还不觉人多,等到了建康宫外官道时,人也越来越多,或车或步都往广莫门的方向赶去,在官道两侧不时有巡城护军验证官文。等走到宫城西北角楼附近时,拓跋慎这一队已经被查验了五次,因为他们这些人多又带着刀,还被一个军主指派了几十人跟随。
看着几百步外,广莫门前广场上几十处张天的烛燎烈焰,拓跋慎面上映照着火光,吩咐停下车。与李彪,蒋少游下了车后,用鲜卑语对于忠道:“于卿且与孤同去吧?卿久在京邑军伍,南朝也是第一次来。这些年本朝虽与南朝偶有冲突却无大战,卿正可借此机缘观瞻南朝军伍。今日南朝既是以武力威吓我等,所见诸军必以精锐尽出。孤与李彪等人于军伍所知甚少,不若于卿明了。”
说完之后,也不待于忠答复,瞟了一眼正因为他说鲜卑语而感到懵然的南朝军士们,又以洛阳话说道:“卿且先去了刀剑,诸军可先回馆中即可。”
既然已经到了地方,就不好在让随行军士再下来了,他们这些人带着兵器,跟着过来的南朝军士出于职责所在自然不会走,待会肯定还会有南朝的相关部门过来找麻烦,还不如赶紧打发他们回馆算了。
于忠是军武世家出身,这些年虽然都是在平城做禁卫武官,没机会去六镇和关中秦,梁,但是冲杀疆场是鲜卑男子深刻在血脉中的喜好,于他而言自然也不例外。这次南行他虽然主要任务是护卫拓跋慎,但是心里面也很想见识一下南朝的台军。现在听了拓跋慎的话,挺身答应下来,吩咐了于麟带着军士们回庆义馆,只留下马车并两个会驾车的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