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戒严鼓已经响过三次,再有两鼓萧赜就要出来了。时间难得,拓跋慎也没有再废话,打发了随行的南朝台兵之后,与李彪等三人一同往广莫门走去。
广莫门前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身穿朱服,头戴梁冠,或手中持着,腰中革带上插着笏板,官印绶带和木剑的朝官,这些人按照官品和部门,大多各自集中站在一片区域,或群聚闲谈,或单人只影来往人群之间,好似过节一般热闹。
拓跋慎与李彪等人没有跑进人群之中,这些人多是等会儿要给萧赜送驾的各部曹属当班守职的官员,队伍都排好了,就等着皇帝出来了,贸然进去岂不是万众瞩目。于是几人只好在外围游走,左顾右看,找了好一阵子,才在广场的西北角看到一大群奇装异服之人,心下知道这些都是前来参观南朝讲武的外国使臣,几人于是走上前去。
在这里,他们这些不是南齐的人身份都一样,自觉不自觉的都有点抱团起来。当然,双方处于敌对关系的除外。
李彪见多识广,而且因为像高丽,倭国诸多国家大多都是同时与魏,齐两国来往的,所以李彪对这些人并不陌生,就按着衣着服饰的区别不同之处,低声为拓跋慎分说讲解起来,顺便说起他知道的一些关于这些异国风闻故事。
拓跋慎前世看过梁元帝萧绎所绘的职贡图,但是今世却没多少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些远离中国的异域人士,所以听起李彪的讲解很是认真。
正听的入神间,却见两个身穿紧身单衣,金发碧眼,面色显白,鼻梁高挺且垂着发辫的壮汉走了过来,开口就叽里呱啦高声说话。
拓跋慎和李彪三人几人被这两个散发着一身羊膻气的家伙熏的往后连退了几步,有心抬手用衣袖扇扇风,碍于不少人都看着这边,强忍下动作。
“李卿,他们是何人?”拓跋慎下意识问道
“蠕蠕耳”
柔然人!他们还真来了?
拓跋慎本来只是瞎折磨,没想到现在柔然人真出现了。
拓跋慎正色看了看两个柔然壮汉。只见这两个人金发碧眼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陷,整一副西方佬的形象。
说起来以前本朝国族旧时有不少人有这种显著的西方基因,只不过几百年来与汉族来往,这些残留的西方痕迹已经所剩无几了。
至少拓跋慎没有在他自己身上看出什么明显异于汉人的特点,毕竟本朝自从世祖皇帝以来四五代除了文成皇帝的母亲是柔然女外,大多是由汉女所生的。不说他自己,就说当今皇帝身上的汉族血脉就占了八成。
“李卿可知道他说的什么?”
李彪面色奇怪,为难道:“下官素来不识蠕蠕话”
李彪平时因为要和鲜卑族人共事,也会说些简单的鲜卑话,柔然人他认识,可是柔然话他可是半句不懂的。
两个柔然人又对着拓跋慎几人唧唧呱呱几句,却见拓跋慎等人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又叫了几声后转身大步而去,边走边回头嚷嚷几句。
“自豆仑为蠕蠕主以来,于内残害忠良,于外渐绝本朝。数次图谋犯边。只因势屈力蹇,国中权要于此颇有疑虑,才不得逞其奸心而已。此次豆仑遣人来此,只怕是不怀好意。”
蠕蠕与南朝隔着本朝一两千里的距离,所以来往交际都是通过吐谷浑和西域,来往一回就要两三年时间,外遣一次使者可不是容易的。这两个柔然人出现在这里,不能不让他们警觉。
拓跋慎听了李彪所言,突然想起历史上皇帝在迁都洛阳的前一年,也就是明年,曾经出兵讨伐过柔然。如今看来,原因上,可能不仅只是扫除迁都前的一个隐患,也可能是得知了柔然有入侵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