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州被围已经半月有余,城上的守军早就射光了箭矢,缺乏远程打击手段,总能让贼寇轻而易举的接近城池。
如果不是贼寇不擅攻城,只怕秀州早已失陷。
好不容易又打退方七佛的一波攻势,秀州知州宋昭年长舒一口气。
这些时日,他亲临城墙,不断鼓舞着守军士气,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宋昭年当然怕死,城上的守军也怕死,但他们别无选择。
方腊之乱刚兴起时,贼寇只是将矛头对准了常年欺压他们的官吏,但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游手好闲的无赖加入其中,也如宋江等人一般,不可避免的荼毒百姓。
‘凡破六州、五十二县,戕平民二百万。’
‘所掠妇女,自贼洞逃出,裸而缢于林中者,相望百馀里。’
守军的家眷都在城中,而这,也是他们直面七万贼寇的勇气来源。
真让这七万贼寇打入秀州城,满城的百姓都得遭殃。
宋昭年不是没想过弃城而走,但又畏惧朝廷追责,只能指望官兵尽快南下。
“媪相呀!你可得快些来呀。”
宋昭年喃喃自语道。
他并非童贯一党,甚至前年还曾在私底下为刘法抱不平,但如今,宋昭年只能指望童贯能够及时救援秀州。
正当他出神之际,却听身边有人在喊道:
“快看,贼军好像退了!”
宋昭年回过神来,他放眼望去,果然见到贼寇似乎没有了继续攻城的打算,正如退潮般的离开。
这让宋昭年一头雾水,现在虽是午后,可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很久,方七佛没道理这么早就收队。
秀州是杭州的北面屏障,无论是控扼长江,还是为了拱卫杭州,方七佛都必须拿下秀州城,因此,这段时间方七佛恨不得昼夜不止,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宋昭年这般想着,他意识到,肯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发生了。
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对于秀州守军来说,今天能够提早结束战斗,终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贼寇的营寨位于城南十里外的空旷地,一路上,不时有将领前来询问为何要提早收兵,方七佛不答,而是在回到军营后,升帐聚将,与众人通报了一个有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官兵已经渡江,三天前抵达了江宁府。”
一时间,帅帐内炸开了锅。
方七佛帐下的将领方惊疑惑道:
“官兵来得如此之快,此前怎会没有半点消息,莫不是官府找了一伙乡兵在那虚张声势吧。”
在场之人,倒有不少赞同方惊的观点。
他们虽然扎根于东南,但也不是对江北的情况一无所知,此前不曾听闻朝廷出兵的消息,怎么还不到十天,西军就渡过了长江。
要知道,汴京距离江宁府,可有足足一千二百余里,以日行六十里的速度,从汴京出发,需得二十天时间,才能看到长江。
在此之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