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如此的招摇轻狂!
“海老爷,现在更重要的,是粮的问题吧。”
沈一石笑了笑,“这什么纻罗绸缎亦或是官服的,总不能比当前饥民待哺,粮米在船还要重要吧。”
“眼下这才是大事,沈某如今该穿些什么,可否过后再说?”
海瑞并不回他的话,只是仍旧盯着他的眼睛,“方前你也说了,皇上这样赏你功名顶戴并不合我大明朝的祖制,现在是不是要我认可你这句话?”
沈一石于心底笑了笑,这一辈子,他曾与多少大明的官员打过交道,可像海瑞这般咄咄逼人针锋相对着的,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遇到这种高人,他沈一石心里仍旧没些惧意,倒是多添了些斗意。
“沈某究竟穿些什么,待给饥民分粮后,再做商讨如何?”
“不可!”
海瑞缓缓朝向着沈一石逼近,断然否了他的话,“你要是正经的官员,那就立刻换上官服,你要只是个商人,那就脱了你的纻罗绸缎!”
“这穿官服换布衣的,与今天的灾民粮米之事有关么?”
“当然有关!”
海瑞提高了声调,声音里尽显严厉,
“你打着织造局的牌子,打着宫里的脸面来贱买灾民的田地,你若穿上官服,我便上书参织造局!”
“你若着布衣麻衣,我便立刻将你拿下!”
海瑞死死盯着沈一石的眼,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些许的惧色,可沈眼中,仍旧是方前的那抹淡然。
“大人,前方......”
一仆从从船上小跑到沈一石身旁,沈一石皱了皱眉。
河流前方突现了些许的黑点,让他心里生了些的烦躁。
“沈一石,明白回话!”
“你是穿官服,还是换布衣麻衣!”
沈一石没再回话,皱起了眉头。
黑点向着此处逼近,渐渐显出了些许的轮廓。
“船。”
沈一石心中一下便明白了什么意思,怪不得杨金水不要他的粮船发往淳安建德,不惧怕淳安建德的灾民缺粮而活活饿死!
身后鞭声响着,蒋千户徐千户快马加鞭赶来,后面跟着的马车,里面坐着郑泌昌何茂才两人。
“粮船到了,怎么都只是在围着,他沈一石在做什么!”
何茂才掀开车帘,有些疑惑。
郑泌昌听他这么讲,也开了帘子,不过只是一眼,他脸色变得煞白一片。
“沈...沈......”
“老郑,老郑你这是怎么了!”
郑泌昌压下心头的惊恐,“老何,老何,掉头!”
那悬挂在粮船上的灯笼,那上面的白底红字的三个大字,像刀子般划着他的心脏。
“织造局的灯笼!”
“他沈一石敢打着皇上的名头贱买百姓的田!”
郑必昌不停地咽着唾沫,何茂才被他这么一吓,半晌没出声,不过愣神了一下,便到了河岸前。
“完了......”
马夫想去扶着郑泌昌,可郑泌昌的腿早就发起了软。
杨金水,全是杨金水的错!